伊斯兰教的哲学分歧 哈里发之梦 神权与人权的矛盾依然令伊斯兰世界莫知所宗,但穆斯林思想家已开始想象适当的妥协 Aug 6th 2011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数字看上去不太妙。在50多个以穆斯林为多数民族的国家中,只有两个国家(印尼和马里)的人民享有纽约人权和民主监测机构“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所定义的政治自由。《经济学人》智库(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的民主指数则表明,这个名单还可以加上马来西亚,它们三国构成了“有缺陷的民主国家”;其他穆斯林国家则等而下之。 自2001年基地组织发动9•11袭击以来,每过一年,都有更多的人指出伊斯兰教中的某些成分令其不容于成熟自由民主体制——这里所谓的“民主体制”是指全体公民享有平等投票权和其他基本权利的政治体系。而穆斯林的回击也毫不逊色:在他们的信仰中并无阻碍民主之物,倒是与民主颇为吻合。 伊斯兰怀疑论者可以提出诸多理由。首先,他们说,虔诚的穆斯林内心中永远存在一个全球哈里发——统治整个伊斯兰世界的政教合一君主——并将其视为理想的统治形式。果真如此的话,自由民主——不论信仰,所有人民都拥有平等权力——充其量只能是一种折衷方式。 诚然,哈里发之梦在某些穆斯林群体心中具有无上地位。其中包括基地组织追随者,他们誓与西方世界的“犹太人和十字军”抵抗到底;也包括大量穆斯林兄弟会(Muslim Brotherhood)支持者,他们信仰积极参与政治,但仍将伊斯兰统治目为长期目标;也包括伊斯兰解放党(Hizb ut-Tahrir,广泛分布于英国大学和乌兹别克贫民窟),他们宣扬世俗选举是渎神行为的观点。 但哈里发到底是一种宗教教义(居于伊斯兰教中心地位),还仅仅是一种历史细节(不论其多么重要)?在所有伊斯兰教著作,特别是在中东占主流地位的伊斯兰著作中,继承穆罕默德衣钵的最先四代哈里发享有及其崇高的地位,他们被目为伊斯兰社会崛起的领导者。此后,所有穆斯林帝国都有哈里发。1924年,土耳其新统治者废除了末代哈里发,此事件在伊斯兰世界造成了极大震动。 但土耳其作家穆斯塔法•阿克约(Mustafa Akyol)在其新书中提出了“非极端伊斯兰教”,最早四代哈里发的任命虽然英明无比,但说到底还是属于政治决定而不是出于宗教考虑,至少逊尼派是这样看的。阿克约强调,在最先四代哈里发身后1300年,全球伊斯兰之梦已随末代哈里发的被废灰飞烟灭,但是,他指出,这也是一起政治事件,而非宗教事件。即使是视继承穆罕默德大统为神授圣职的什叶派,权力的交接也是精神上的,而与世俗世界无关;从这个角度讲,如今伊朗神职人员的手握重权绝非常态。 关于伊斯兰和民主的第二大质疑点与法律有关。伊斯兰教立教经典中包括了非常具体的犯罪、刑罚和家法禁忌,这是绝大多数其他宗教所没有的。按现代标准看,这些训诫无疑与自由二字相去甚远。在《古兰经》中,不法性行为要遭受鞭刑,穆斯林还严守这这样一种传统——通奸者应该被处以石刑这一观点是穆罕默德流传下来的。在继承方面,《古兰经》也颇为具体——女儿享有的权利只有儿子的一半——而许多伊斯兰教法学学派更进一步,细致到了严格界定每一位远房亲戚的权利的程度。 在大多数对自由民主的理解中,刑法和民法应该由人民自由选出的代表来决定,并受人权宪法约束。这怎么可能与这些问题早已被神谕所永久规定这一概念相容呢? 当代穆斯林承认,这个问题相当棘手。如果《古兰经》是神谕,那么其经文就不能简单地被视为无足轻重且早已过时而一弃了之。一些信徒(见图)仍然喜欢一丝不苟地执行伊斯兰刑罚。但对于某条训诫属于针对某种特殊情况还是放之四海而皆准,我们是可以加以区分的。现代穆斯林(包括非常保守的穆斯林),已颇能想象重新解读某些伊斯兰法律和刑罚传统。 西方穆斯林中颇具影响力的塔里克•拉马丹(Tariq Ramadan)指出,有时候,家庭在继承问题上选择不遵循《古兰经》规则或许并无不妥之处,除非男性做好了承担与其特权地位相对应的所有义务的准备。巴基斯坦伊斯兰教之父毛拉纳•毛杜迪(Maulana Maudoodi)说,因贫困和饥饿而成为窃贼者应该免于斩手;换句话说,公平社会比严刑峻法更重要。 有些人则看到了比法律细节更深层次的问题,开始考虑政治权力的本质,以及关于这一问题的不同思想能否共存的问题。美国自由民主理论家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证明,具有不同思想的人——比如天主教徒和无神论者——可以在一定条件下,以深度妥协为基础实现政治共存。他们必须相信理性,并且从自身角度出发认可所处政治体系的合理性。 出生于埃及的多伦多大学政治学家穆罕默德•法德尔(Mohammad Fadel)指出,即使是最保守的伊斯兰教徒,也可以在罗尔斯式的民主中找到乐土。他回忆说,在中世纪,伊斯兰教思想曾分裂为穆尔太齐勒(Mutazilites)和艾沙里(Asharites)两派,前者强调人类理性,后者相信对错神判,结果艾沙里派胜出。但即使在艾沙里派内部也有人类理性的生存空间,足以让保守穆斯林在罗尔斯式的世界中自在生活。 但这只有在穆斯林有此愿望且看到如此确有好处时才能实现。他们会吗?美国政治学家瓦利•那瑟尔(Vali Nasr)认为,西方伊斯兰观察家太强调哲学,而对社会和经济因素缺乏足够关注。在他看来,中产阶级强大起来(如土耳其),伊斯兰教道德规范(比如诚实贸易)就会重新受到重视,而伊斯兰教的现实或想象中的政治和法律教义将会弱化。在许多穆斯林国家,这一刻还远未到来。 from the print edition | Brief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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