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I)
不满的季节
全球性气候波动现象厄尔尼诺与恶劣天气一样,都是催生内战的温床
Aug 27th 2011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信徒尊圣婴为和平之主,并用之来命名全球气候震荡厄尔尼诺。厄尔尼诺果真是和平之主吗?哥伦比亚大学的所罗门•项(Solomon Hsiang)和他的同事说,并非如此。项博士研究了过去60年的天气和战争数据,结果发现,受厄尔尼诺影响的国家,产生内战冲突的风险会大幅提高。这些发表在《自然》杂志上的结果并不足以预判全球变暖会影响旧怨新愁,但也不啻为引人注目的洞察:地理是如何影响人类事件的。
项博士的工作从两组确定数据开始,一组是暴力活动数据,另一组是天气数据。项博士的团队从第一组数据中发现,相比跨国战争,国内暴力活动具有“年度冲突风险”。第二组数据则将世界分为了两个部分,82个国家受厄尔尼诺影响很小,另有93个国家受其影响较大(热带地区几乎都属于此类)。厄尔尼诺是跨越赤道太平洋的暖流,每十年会发生一到两次。在厄尔尼诺时期,热带气温会有所升高,降雨会有所减少,但不同地区受到的影响并不均衡。这种半规律性的不稳定在气候温和时是不会出现的,而且具有深远的负面影响。
研究人员发现,在厄尔尼诺时期,93个热带国家的年度冲突风险为6%。当气候震荡触及另一个极端,即所谓的拉尼娜现象时,这一风险为3%。在世界其他地区,年度冲突风险稳定在2%左右。这并不是说气候是唯一或是主要的冲突推动因素。但研究人员的数字表明,在厄尔尼诺时期,高达两成的内战冲突受到了厄尔尼诺的影响。
进一步的研究支持这一观点。厄尔尼诺之所以得名如此,是因为其影响通常会在圣诞节前后的南美洲被感受到,但事实上其高峰是在4月和5月。这使得我们可以合理地预计,其影响应该更多地在下半年,而不是上半年显露。而在厄尔尼诺年份,93个受影响国的确多在下半年发生冲突,特别是9月至11月。在拉尼娜年份就没有这种倾向,在厄尔尼诺现象不太明显的地区也是如此。一种更有趣的模式是,国家越穷,内战冲突发生概率与厄尔尼诺的关系就越密切。
其中的相关性看上去颇为鲁棒,孰因孰果也是一目了然——人类能够影响气候,但内战倾向并肯定不会改变热带太平洋的温度。对于此类问题,问题的关键永远在于机制。
歉收是厄尔尼诺通常会造成的后果。歉收可能造成劳动力市场低迷从而降低叛军的拉壮丁成本;也可能加深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的冲突;还可能导致政府无法用花钱来解决麻烦。炎热的天气则会让某些冲突更易爆发。在棒球比赛中,人们发现了这样的现象:在一方投手击中了另一方击球手的情况下,对方投手采取报复行为的可能性与温度成正比。类似报复行为的大量出现会大大增加爆发冲突的可能性。
陛下,农民造反啦
至少有一项早期研究(发表于2009年)认为反常高温年份与内战冲突风险之间具有相关性。该研究在非洲发现了这样的关系(但其研究方法存在争议,在其研究覆盖年份之后所观察到的连续的冲突相对较少年份也削弱了该研究的效力)。不过,项博士并不确定这一关系是否与厄尔尼诺有关。他发现,即使用统计学移除了当地降雨和气温的直接影响(亦即前述非洲研究所处理的关系),厄尔尼诺效应似乎仍然成立。如果项博士的结论正确,那么肯定是更为微妙的气候因素或者系统性经济因素在起作用。历史学家也发现,特别严重的厄尔尼诺现象与激烈的冲突之间有关。比如,1900年的清朝拳乱便受到了与厄尔尼诺有关的饥荒的刺激。而法国大革命(显然不处于热带)的起因——庄稼歉收也被一些人认为与肆虐当时的严重厄尔尼诺有关。
气候越变越暖,世界将会怎样?如果我们预期厄尔尼诺会变得更加常见,倒是可以清楚地了解其后果。但气候模型在关于未来厄尔尼诺会如何发展这个问题上并无定论。气候模型仅仅表明,地球会逐年变暖,平均升温幅度远小于正常年份和厄尔尼诺年份之间的差别。人们应对年际变化的方式——即项博士的厄尔尼诺研究以及此前的关于气温的研究的结论——可能与应对数十年期变化的方式大相径庭。
但项博士认为,他的厄尔尼诺分析给出了一个气候与冲突之间存在显而易见的联系的例子,这表明,虽说未来的联系会如何变化还未可知,但任何宣称未来气候变化不会产生这种联系的人都必须证明自己的观点。
不过,项博士的结论确实产生了一对悲观的洞察。其一是适应的极限。世界在阻止气候变化方面不够给力,因此人们日益强调适应变化的能力。在历史的所有阶段,厄尔尼诺总是能对农业和暴力活动产生显著效应,这一事实表凸显了穷国在适应熟悉的气候挑战方面所面临困难,任何关于它们够轻松应对新变化的观点都要打个折扣。致富是一条路,但受冲击最大的国家正是那些已被证明了的发展最为困难的国家。
悲观论由是而起。人们确实能适应气候挑战——以自相残杀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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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译者 majer 点击此处阅读双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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