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0.08] 回到马斯特里赫特

查理曼

回到马斯特里赫特

二十年后，欧元的诞生地变得怀疑欧洲
050 Europe - Charlemagne.mp3
Oct 8th 2011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荷兰古镇马斯特里赫特自认为是最欧洲化的城市。它横跨默兹河，位于欧洲荷兰语，德语和法语三区的交界点。科隆和布鲁塞尔距离它比阿姆斯特丹还要近。传说城内市政厅里的双翼楼梯当年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使两位君主可以平等的使用。他们就是共同统治这个城市几个世纪的列日亲王大主教和布兰班特大公。[注1]

在现代历史上马斯特里赫特作为欧元的诞生地而闻名。二十年前在这里协议的欧洲条约就是以这个城市命名的，该条约把当时的欧洲经济共同体转变成了欧盟，并开始了创造统一货币的进程。

在四周挂满了17世纪皮革画壁布的办公室里，马斯特里赫特的市长奥诺·乌什正在烦恼一个问题：在欧元可能会分裂的现在，应该怎么庆祝把他的城市放在了欧洲版图里的那份条约的签订纪念日？不如说，在荷兰自己似乎对欧洲感到幻灭的现在，应该怎么庆祝欧洲的一体化？据支持欧元的乌什先生说，“不会有烟火”，但会有一个展览。也许马斯特里赫特可以再次让欧元创建者们齐聚一堂，“现在他们可以自由说话了，告诉我们他们是怎么想的。”

赫尔穆特·科尔和弗朗索瓦·密特朗以及当时其它领袖的炭笔签名至今还保留在古堡餐馆里的酒窖墙上。他们于1991年12月9日在那儿共餐。一名当时在餐馆里的工作人员现在轻声嘟囔：“我从来都没同意过欧元，”确实，这几年里荷兰的舆论从过去友好的亲欧盟共识转变成了一种对欧盟怀疑，甚至敌对的观点。在今天的布鲁塞尔阻碍协议的往往不再是麻烦的英国人，而是荷兰人。

2005年荷兰选民在公投里推翻了欧盟宪法条约，让荷兰政治领袖们非常疑惑。在欧元危机中，荷兰在要求开支紧缩和严格的财政规矩上立场比德国还要强硬。荷兰的移民部长（赫尔特·李尔斯，马斯特里赫特前市长）正在缩紧移民政策，甚至包括针对欧盟公民的政策，这让欧盟委员会感到惊恐。上个月荷兰还（和芬兰一起）否决了让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加入欧盟申根无边检旅游区。

这种强硬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荷兰失调的政治状况。对于传统政党的支持已经四分五裂。首相马克·吕特所属，自由主义派带领的少数执政联盟要借助基尔特·威尔德斯持反移民态度的自由党支持。威尔德斯倡导的平民主义进一步受到一场恶毒的文化战争鼓动，其中先后有两名伊斯兰教批评者被刺身亡：2002年威尔德斯的前人皮姆·佛特因，以及2004年一名电影导演提奥·凡高。[注2]

刻薄的反穆斯林分子威尔德斯先生现在又多了对欧元进行谩骂这项武器。他宣布“不会再给希腊一个子儿”，曾先后呼吁把希腊从欧元区剔除以及荷兰和德国自己创造一个“北欧元区”。吕特先生现在进退两难。他要依靠威尔德斯的支持才能继续当政，但他也需要在野党工党支持来抵抗威尔德斯，保住欧元。

这一切让马斯特里赫特处境尴尬。这个城市是依赖其与欧洲的联系而生存的。它很受短期度假者和跨国购物者的欢迎。它的大学以一个巨大的欧洲研究系而骄傲且授课主要使用英语，大约一半的学生不是荷兰人。但是这个城，以及它位于的林堡省却是威尔德斯的中心选区。去年的大选在这里威尔德斯的政党得票居首。更奇怪的是，马斯特里赫特几乎没有威尔德斯抱怨的多文化成分。马斯特里赫特出生的荷兰前欧洲事务部长弗朗斯·蒂莫曼斯来自工党，他认为林堡人投票给威尔德斯更多的是赞成他反对政府的愤怒态度，而不是同意他的特定政策。

蒂莫曼斯指出了几个荷兰人对欧元感到幻灭的原因：20世纪90年代荷兰从欧盟基金的净接受国转型成了一个大支出国；欧盟东扩削减了荷兰的影响力；廉价的波兰劳工带来的竞争；边境控制的解除；以及更大范围来说和全球化联系在一起的欧盟引发的自由化趋势。作为一个敏锐的贸易民族，荷兰人从这些对外开放里得到的获益应该超过其他人。但是蒂莫斯曼说，对许多荷兰公民，“欧洲似乎成了不安的媒介。所有的好处都是看不见的，而坏处则清清楚楚。”

至少在一个方面，马斯特里赫特正在积极应对开放的不良影响。市长希望能禁止大麻的销售，他认为该市正在变成吸引欧洲的瘾君子和鹿特丹的毒贩子的一块磁铁。马斯特里赫特的“咖啡店”目前已经限制了对法国，德国和比利时居民的销售。尤其是法国人，他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买。[注3]

更多的欧洲化（但是我们不要）

荷兰对欧洲的怀疑态度虽然广泛，但可能并不深。欧盟委员会的民调发现荷兰人比德国人或法国人更可能看见欧盟的好处。而且很少荷兰人愿意放弃欧元。

但是如果欧元区需要更多的财政联邦化，国内政治似乎会阻止类似马斯特里赫特条约风格的大步整合。怎么解决这个矛盾呢？荷兰政府认为答案就是“更多的欧洲化”，不过是对荷兰以外的其他国家而言。布鲁塞尔必须在南欧国家身上施加更严格的财政规则，并以赶出欧元区的威胁来保证其遵守。行为良好的荷兰人不会受影响。但这最终可能是个幻想。除非强国能承诺更大程度上的经济支援，弱国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马斯特里赫特的市民如果想保住欧元，他们可能迟早都要付出更多。

译注：

1 - Prince-Bishopric of Liège：列日亲王大主教国；Duchy of Brabant，布兰班特大公国，为神圣罗马帝国所属下的两个公国，占据今天荷兰，比利时一带。公元1200年之后马斯特里赫特由这两个公国共同管理。

2 - Pim Fortuyn，荷兰右派政治家，在荷兰政坛倍受争议的反移民，反伊斯兰分子，发表过很多批评伊斯兰教的言论。于2002年大选时被刺身亡。这里forerunner不是前任，而仅仅表示他是威尔德斯前的荷兰政坛极右分子，威尔德斯继承了这一角色，暂翻为“前人”，希望指正。

Theo van Gogh，荷兰电影导演，曾制作影片“Submission”批评伊斯兰对女性的态度，引起争议于2004年被刺身亡。

3 - 荷兰虽然法律禁止大麻，但容忍路边的“咖啡店”出售大麻给顾客使用。因此造成了大量的“毒品游客”。这句经过多方查证，应该是作者笔误，倒数第二句的“Dutch, German and Belgian”疑似“French, German and Belgian”，目前马斯特里赫特还不禁止任何对本地人的销售，而且这样也和后面的“in particular”呼应。本节最后一句意思不敢确定，经查证大概是因为相比德国和比利时，法国的大麻管理相对较松，黑市上购买相对容易，所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