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5] 希腊无法承受之“礼”

查理曼专栏

希腊无法承受之“礼”

希腊总理帕潘德欧错误选择公投时机
048 Europe - Charlemagne.mp3
Nov 5th 2011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希腊到底还想不想留在欧元区？是，还是否？”欧盟各国元首如此直言不讳地质问希腊总理帕潘德欧。在20国集团峰会召开的前一天晚上，欧盟各国首脑召帕潘德欧紧急会谈，要求他解释突然提出针对希腊援助计划的公投的原因。欧盟还希望希腊人民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上持肯定态度，即支持援助计划。但是不会有公投了。直至本刊发稿，帕潘德欧的总理位子目前岌岌可危，这或许可致公投计划搁浅。但是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倒合了某些欧盟领导人的心愿。

希腊的时间已经不多。法国总统萨科齐说，只要希腊一天不完全消除这些不确定因素，那么它一分钱的援助都拿不到。在欧盟提出了“全方位”的纾困计划后不过一周，欧盟首脑们就必要要考虑到希腊违约可能造成的混乱形势，还要考虑到希腊退出欧元区造成的后果。

上次峰会时欧元区国家要求各财政部长筹集到1万亿欧元（1.4万亿美元）。如今各财政部长正在紧急筹措这笔款项。但这笔钱对于已陷入恐慌的市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爱尔兰财长努南认为，包括西班牙和意大利在内的大债务国虽然饱受责难，但是他们都具有偿还能力。而且只有欧洲中央银行（ECB）才能筹集到足够多的资金以保护他们的经济。一些资深政客希望ECB的新任行长德拉吉能够“做出一切努力保住欧元”，但是否真能保住欧元，谁也没办法保证。

毫无疑问，希腊公投让市场陷入恐慌，也让欧盟首脑们愤怒不已。一位资深政客说：“帕潘德欧就是个傻瓜！”拿希腊和欧元作公投的赌注这件事，帕潘德欧事先未曾告诉任何一人，包括他的财政部长。他的所作所为就好似忘恩负义地打了欧盟一个巴掌。欧盟这次给了希腊有史以来最丰厚的援助：银行减计希腊50%的国债，援助希腊130亿低息贷款维护国家运转。而希腊最近的行为很可能会使欧元区各国煞费苦心反复协商才达成的庞大计划前功尽弃。雪上加霜的是，萨科齐本想在11月3-4号举办的20国峰会上为他明年的连任竞选造势（今年的峰会在法国举行），但是因为希腊的搅局，他的希望也落空了。但是最戏剧化的，是希腊总理本人遭遇了倒戈。在戛纳不甚愉快的晚餐会后，希腊财长维尼泽洛返回了雅典。之后他表示希腊在欧盟的地位是巨大的历史性胜利，这样的成功不能被交由一场公投来决定。帕潘德欧最后的筹码可能反而成了最后压死他的一根稻草。

事实上，在帕潘德欧投下这颗重磅炸弹之前，欧元区的纾困计划就已经遭遇了挫折。第二次对希腊紧急援助计划的细节尚未完善，而且即使得到完善，援助款项金额也仍不能确定。并且在意大利，市场虽有过一次小幅回升，但之后意大利市场状况仍然堪忧。为使经济回升以解决意大利庞大的债务，欧盟制定了计划，但是这个东拼西凑的计划没起到他应有的作用：国债仍然居高不下。

现阶段欧元危机再一次表明，潜在的政治因素和经济因素一样，都会对危机造成影响。仍有人认为贝卢斯科尼导演的这场闹剧会导致真正的变革。一方面，以德国为首的债权国会限制援助金的发放和欧洲中央银行的行动，另一方面，在以希腊为甚的债务国中民众普遍情绪暴躁，而这正考验着经济紧缩政策的底线。

希腊民众已在爆发的临界点，但是政府官僚却仍不愿意进行现代化改革。作为执政党的社会党反对自己选出来的国家首脑，而反对党即新民主党又拒绝支持进行生死攸关的改革。所以，帕潘德欧就把寻求支持的目光转向了人民。但是欧盟显然非常害怕公投。因为丹麦的公投就曾否决过《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法国和荷兰2005年的公投否决过宪法草案，爱尔兰在2008年也因为公投结果未加入里斯本条约（暂时性的）。而欧洲的怀疑论者英国保守党希望举行一次公投，以重新考虑英国是否还将留在欧盟。

作为一个旨在克服国家之间互相猜忌的国家联合体，若是成员国之间有了激烈的冲突，欧盟很容易破碎。各国相互融合的进展很缓慢，而且只是地区性的。另外，融合常常通过技术进行，而这种一切由技术定夺的融合对欧盟所有国家来说，都很难断定到底算不算成功。在技术上分裂也不太现实，因为欧盟甚至连一个单独的专利制度都没有。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

但是这次不同

至少在欧元区不是这样。欧元只是17个国家通过经济金融政策使其能在这17国之间自由流动的通货而已，说到底，欧元区就是一个杂交体。欧元在各国之间没有共同的准备金，不具有提高税收的能力，欧元区没有可以互相流通的债券，也没有可以充当最后债权人的中央银行。在经济形式良好的时候，这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但是当最严重的金融危机发生时，即使是一个小问题也会被无限放大。即使是贝卢斯科尼也曾说欧元是“莫名其妙产生的通货，没什么说服力”。

除非是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经济创伤，不然欧元区成员国不能退出欧元区。而且如果真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经济创伤，脱离欧元区独自修补也不容易。就算是否决也要民主地否决，就算否决会使危机处理的效果很差。如果一个国家进行了经济封锁，所有的国家都会陷入危机。市场正是测试模棱两可的毁灭的试金石。模棱两可地保证“会采取一切措施”救市是不够的。欧洲中央银行是否会动员一切资源来遏制这场危机？希腊和意大利最多能接受多大限度的政策干预？德国最多能准予多少负债额？欧元区各国是会联结起来还是会各家自扫门前雪？

这些都是大问题，因为他们对国家状况，主权和民主都造成了影响。帕潘德欧的公投策略可能适得其反，但有一点他是对的：为了救市，一定要进行深远的变革。这个变革必须是自然而然的，而且必须得到人民的真心赞同。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变革依然得不到人民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