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17] 金钱、上帝和宽恕

2011-12-20 09:14| 发布者: Somers| 查看: 9268| 评论: 11|原作者: MaggieXu

摘要: 两场15世纪绘画作品展突出了推动文艺复兴的力量

波提切利和他的银行家

金钱、上帝和宽恕

两场15世纪绘画作品展突出了推动文艺复兴的力量
076 Books and arts - Botticelli and his bankers.mp3
2011年12月17日|佛罗伦萨|打印版

银行家们一定会下地狱么？如今这仅仅是人们所希望发生的事，而对于15世纪的基督徒来说，这是一种信仰。毕竟圣经和可兰经一样，都直截了当地谴责借钱生利的行为，而这却是绝大多数银行的生存之本。因此，在基督教世界的许多地方，只有犹太人会做贷款生意。然而，在中世纪意大利的几个北方城市里，善于创新的基督徒开始寻找一些避开银行禁令的法子。他们的创造尽管合法，却不为教会所欢迎，教会认为高利贷者通过发放贷款的期限来盈利，交易的是时间而不是物品，而时间却是上帝赋予每一个人的。

遭受永恒地狱之火的折磨对佛罗伦萨人来说，是非常严重的，而现代银行的奠基之处便是在此。随着现代银行的诞生，艺术的美丽花朵也在佛罗伦萨初次绽放。不久之后，罪孽深重的银行家开始投身于宗教艺术的大作，希望死后能逃脱圣经所预言的地狱折磨。通过这种方式，国际金融行业开始兴起，并且同文艺复兴有着不解的渊源。

二者间的联系可以简称为赞助，或弥补，或梅第奇维型。在佛罗伦萨斯托茨皇宫举行了一场展览，主题为“货币与美德”，在展出的文件、图片和物品中可以种可以发现更久远、更令人愉悦的阐述。展览的副标题是“银行家、波提切利和虚荣的篝火”，探索了佛罗伦萨银行家门致力于艺术的动机、教会人士对佛罗伦萨人“炫富”举动的反应，以及忏悔式赞助和教会的指责在15世纪对艺术发展产生的效果，在此二者的影响下，佛罗伦萨几经波折，就像往自动贩卖机中投入一枚硬币一样。

该展览的背景是梅迪奇，既从羊毛商人转变的银行家，他们在罗伦佐家族鼎盛时期统治着佛罗伦萨共和国，并催生出了教皇、女皇和托斯卡纳大公，该王朝最后一人继承人死于1737年。1494年，法国查尔斯八世进攻佛罗伦萨，终止了他们的统治，导致了吉罗拉摩•萨佛纳罗拉的短暂统治。吉罗拉摩•萨佛纳罗拉是一个严格的多米尼加教会人士，来自费拉拉，他严厉指责佛罗伦萨人的奢侈、赌博和狂欢行为，特别是他们淫乱的绘画作品，认为这些作品中的“圣母玛利亚看起来像妓女”。他号召孩子们监督自己的父母，严厉惩罚妓女，活活烧死同性恋者、禁止非宗教的活动。从那以后的1497年和1498年，在领主广场都发生了虚荣篝火事件，不计其数的艺术作品，卡片、书籍和服装都被付之一炬。

领袖人物桑卓•波提切利并没有像其他艺术家那样焚毁化作，而是臣服于萨佛纳罗拉的淫威，从他后期的作品中可以明显看出这一点。在他的早期作品中，比如“维纳斯的诞生”，经常会看到对美的理想化描绘，强烈刺激人的感官，但是在后期作品中，这一特点消失了。在那段时间，波提切利的肖像画更像是对极度虔诚痛苦描绘，比如“圣母玛利亚、孩子和年轻的圣约翰”。

也有一些作品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比如“诽谤（见上图）”。这幅画展现了迈达斯坐在宝座上，接受“无知”和“怀疑”的忠告，戴着头巾的“嫉妒”紧握着“诽谤”的双手，诽谤同“欺骗”和“欺诈”一块拽着身份不明受害者的头发，而“忏悔”满怀期望地看着一丝不挂的“真理”。尽管这幅画没有明显的宗教色彩，但其表现出的态度在道德上是正确的，因此是符合萨佛纳罗拉的口味的。画作表现出了骚动的情绪，这也是符合萨佛纳罗拉口味的。所以，到目前为止，这幅画并不属于波提切利早期作品，因为其早期作品洋溢着抒情和神话的色彩。半个世纪以后，佐治亚•瓦萨里在编年史中指出，当波提切利在创作这些作品的时候，他往往在许多佛罗伦萨家庭里高兴地画着“赤裸的女人”。

2006年，建设斯托茨皇宫的基金会成立，不久便提出了办“货币与艺术”展览的建议。斯托茨皇宫是15世纪的建筑，位于佛罗伦萨的中心，由美第奇的商业对手兴建。然而五年的酝酿仅仅证明了这场展览十分及时，因为其不仅表现了普通银行家的重要性，还反映了一些源于托斯卡纳的、人们所熟知的银行术语。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当属“风险”，该词源于托斯卡纳语rischio（风险），用来表示当银行发放贷款时，必须考虑到其中银行的代价，直白地说，就是利息。另一个词是“弗洛林”，即佛罗伦萨的第一种货币，这种货币在欧洲广泛流通了几个世纪，在英国就流通到了1971，而且有可能在后欧元时期重出江湖。

然而，该展览之所以大获成功并不仅仅是时间问题。其主题、丰富的人工制品，以及管理员可以在上面绘画的画作都以完美艺术品的形式阐述了每一个要；在一副祭坛的画上画着菲利波•斯托茨，正是他买了这张祭坛，他这个人像整个圣家族一样有名。还有一些钥匙、锁、交换的信件。一本账本指出了主权债务的危害（英国爱德华三世在位时期，拖欠了大量债务，而导致三家银行破产）；还有一部法典，其中包含禁止奢侈的法律，严禁穿着衣着浮华和大兴丧葬。（弗拉•安吉利克这样虔诚的人，在绘制耶稣受刑像时，无法不泪流满面，但他在绘制圣母玛利亚的葬礼时，都使用了穷奢极侈的手法，正如15世纪佛罗伦萨的葬礼那样）。

这些画像是冷酷无情的。吝啬的大主教正受着鞭笞之刑，手里还攥着他们的钱袋；圣安东尼发现保险箱里藏着一颗高利贷者的心脏；一个债主遇到了死神。还有一些作品描绘了祷告的场景、耶稣诞生日、圣母玛利亚和其他宗教人物。两种类型的作品因而达到了平衡。另一些作品则描绘了罗伦佐盛世的终结：查尔斯八世进攻佛罗伦萨、萨瓦纳罗拉在城里向大家说教，反对奢糜，而这个城市正是由于生产奢侈品而变得繁荣；信奉正统基督教的天主教会修士被依法处决，地点正是发生“虚荣篝火”的那个广场。这些画作在视觉上向人们讲述了那个关于美丽和血腥、拜金和淫乱、道德、伪善和劝慰的故事。

这些绘画不都是文艺复兴出奇的作品。该展览从两位管理员的评注上获益良多，即文艺复兴宗教艺术专家Ludovica Sebregondi和英国小说家、《梅迪奇的钱》作者蒂姆•帕克斯。其中一位把展品置入艺术史的背景中，而另一位则阐述了展品中包含的更宽的社会意义。尽管两人风格不一致，甚至有时观点还会互相冲突，但他们都为展览增加了不少的乐趣。

当代的银行家们引以为戒？尽管基督教徒中间的高利贷者早已无力进行任何的忏悔，当代的债主身负其他的罪孽。本尼迪克特教皇要求意大利进行“道德复兴”，英国教会也因为伦敦逐渐无神化而颇为苦闷。然而从此以后，大部分银行家貌似不再害怕遭天谴，也不害怕此时此刻受到的谴责。这样很不好。如果他们不再畏惧上帝，便不会给新的文艺复兴买单。

“货币和美德：银行家、波提切利和虚荣之火”展览在佛罗伦萨的Fondazione斯托茨皇宫举行，截至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