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性革命 快感法则 18世纪英格兰的道德问题私人化进程 Feb 11th 2012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性的来历:第一次性革命史 》 过去的一千年来,在很多年头里,法律都紧紧禁锢着欧洲人的男女之事,其严格程度足以博得最清心寡欲的毛拉①的赞许。英格兰在13~16世纪时对婚外性行为严惩不贷,使得教会法庭不得不整天与非婚性行为、通奸、鸡奸、卖淫作斗争——多达九成的案件均属此类,刑罚往往也十分酷烈。16世纪中期,宗教改革来临,人们铲除非法性事的热情又下一程,种种严苛律条得以通过;如在1534年,有国法将鸡奸定为死罪;1552年,教会法修正案则将通奸的惩罚定为终身监禁或者流放。偷尝禁果之人常常被鞭打、公开羞辱甚至烙上烙印。 一百年后,情势骤变。Faramerz Dabhoiwala是牛津大学的历史学家,曾花费将近二十年研究此类课题。他在书中称,18世纪中期,英格兰以及欧洲大部分地区的性风俗发生了革命。这场决裂来势汹汹,势头比1963年的性解放——被诗人Philip Larkin形容为“交媾开始了”——更猛烈。短短几十年前,信奉清教的新英格兰还以通奸罪处死了少妇Mary Latham;几十年后,很多人对性的想法却已足以令今人羞赧。富人和达官显贵傲然公开炫耀情妇,公众对交际花和高级娼妓(如经常入画的Kitty Fisher)的绯闻兴致勃勃,黄书春宫图随处可见。 近代早期的英格兰与当代比较保守的伊斯兰国家一样,认为良好的公众秩序离不开性迫害。这种观念部分根植于宗教,人们恐遭业火焚身;部分来自于父权社会对妇女的态度,她们是父亲和丈夫的财物。如果哪个女人胆敢与外人有染,她的家族就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犯罪。 当然,也有些出于实际的考虑。富人家突然冒出个私生子,会让遗产继承规则乱成一锅粥;穷人家的私生子则会被憎恶,会被视作社会的负担。同时,人们也一直害怕妓女传播花柳病。后果很严重,所以人人都必须减少非法性行为;而当时大部分人都生活在村庄里和小镇里,基本毫无隐私可言,所以监管很有效。 情况何时开始改变?17世纪下半叶。当时,人们开始反抗极端清教主义。尤其是上流社会人士,看到宫廷里的种种“光辉事迹”(以风流种子Charles II为表率),便依样效仿。不过,Mr Dabhoiwala让我们相信:第一次性革命的起因多样而复杂。民众搬进大城市,传统道德鞭长莫及;纸媒印数爆炸,传播思想的同时也在利用人们对性闹剧的下流兴趣;探险对此也有影响,因为旅行者带回来了各种异乎寻常的性文化故事。 不过Mr Dabhoiwala认为,主要推动力当属宗教包容和非国教主义,它们侵蚀了教会的权威,让人对道德有了更私人的定义。 Samuel Johnson是坚定的保守党党员,虔诚的国教教徒。1750年,他却(译者注:《Containing Rambler》,第一句)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每个人都该用自己的良心自律”。James Boswell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秘书。此人常与妓女鬼混,乐享齐人之福,还把丑事一一记录下来,似乎丝毫不觉内疚,与许多时人一样把道德当做“不确定之物”。1732年,苏格兰成立了“乞丐的祝福”俱乐部,会员多为社会中上层人物。很明显,他们并不把自己安排的“会议”——狂歌滥饮,逗弄裸女——当成一回事。如果一起朝礼仪锡盘(河蟹……这帮人果然让现代人翻译不能),就可以说这种夜晚的气氛达到了恰如其分的高潮。这本书满是奇闻轶事,有趣而令人印象深刻,但实在是太“有料”了,让人有些不舒服。 如果就此把18世纪的性观念认作当下英国人性观念的原型,那可就错了。当时,性开放仅仅属于比较富足的人群。而且人们还认为男人追求风流自然而然,女人却天生贞洁贤淑(与先前的意见相反。此前认为女人更加水性杨花),因此女人容易被男人变坏,尤其当无德浪子与老鸨合谋诱骗清纯少女时,更容易得手。 William Hogarth1732年的版画作品《一个妓女的历程》(The Harlot’s Progress)② 广受欢迎,Samuel Richardson的教化小说《帕梅拉》(Pamela)与《克拉丽莎》(Clarissa)③也不遑多让。伦敦的妓女数量呈指数增长,不过她们不再是邪恶的塞壬海妖④,而是男人肉欲的受害者,应该得到怜悯,不应受到惩罚——如有可能,还应该被慈善机构拯救和感化。 《性的来历》是本有趣的书,内容也很丰富。然而金无足赤,Mr Dabhoiwala 还是难免遗漏了一些内容,让人颇感遗憾。比如说,他几乎没有谈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性革命的核心——避孕问题。早在18世纪,各式各样的避孕套就被广泛使用,但是像浪子Casanova一类的人物更多地把它们当做防病工具,而非节育手段。至于女人们对避孕的想法,书中并未提及。此外,由于把研究时间局限在1600年至1800年,作者绕开了一个问题:为何维多利亚时期英伦又重归禁欲,而且其影响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中后期?也许作者会说,两次禁欲的区别在于:在维多利亚时代,即使是最一本正经的人,也会在大体上把男女之事看做私事,而国家既不该干涉也不准备控制。如果今天的伊朗年轻人有这么幸运该多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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