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04] 传感器与敏感性

英国《经济学人》杂志 2010年10月4日文章

美国洛杉矶北部城市贝克尔斯菲尔德没有多少值得观光的地方，但最近的一些事件让该城市登上了全球电力产业的地图。该市的电力机构，太平洋燃气与电气公司（以下简称“太平洋电气”）在多数的家庭安装了智能电表，这与许多加州社区的做法如出一辙。很快，这种智能电表的用户开始抱怨飞速上涨的电费账单。对某些人来说，电费几乎是以前的三倍。可想而知，这引发出一场政治风暴。地方政治家与消费群体都积极参与了这个话题。富进取心的律师为此开启了一次集体诉讼案。太平洋电气承认，其公司安装的某些电表确实存在技术问题，但账单金额的增多明显是由于天气炎热、电费上涨以及电表计数机构的改变而导致的。

一位自由的核数师也没有发现智能电表有任何的问题，加州的监管者也没有阻止太平洋电力去多安装更多的智能电表。但受到此次事件惊吓的其它地方的机构与监管者，在使用这种科技之前，还是持有非常谨慎的态度。“贝克尔斯菲尔德可能会减慢智能电表的安装进度——不仅仅是在美国，而且是全世界的安装进度，”咨询商布拉特尔集团（Brattle Group）的阿曼德•法卢奎讲道。贝克尔斯菲尔德同样说明了，更为智能的世界将面临阻碍。其中原因部分是技术上的，部分则是制度上的。

与胳膊一样长的清单

科技是一切开始的好切入点。传感器变得越来越便宜，但对于许多应用领域，传感器的成本还是过于昂贵。比如所，惠普公司总是声称公司的超敏感加速仪表是在生产其打印机墨盒的同一家工厂生产的。但惠普公司的传感器仍过于昂贵，只能将其用在那些高价值的应用领域，如石油勘探。RFID标签是给我们以警示意义的。它们本应该能为零售业带来革新，但让其发挥作用所需要的读者、软件与其它传动工具得到广泛的采纳则仍不便宜。

同样重要的是，诸如智能电表这样的东西的标准需要被制定出来。过早地制定标准会阻碍创新，但在缺乏标准的情况下，各机构会暂缓投资，因为担心他们会把筹码押在错误的科技上。标准同样可以成为产业政策的武器，特别是在那些将清洁科技视为成长引擎的国家，尤为如此。当运营国家大部分电网的中国国家电力局在今年6月宣布其智能电网计划时，它同样公布了将实施的标准。有些人说，这是保护中国公司的一次举措。

网络地址系统同样是一个让人担忧的问题。为了让一台电脑或任何设备成为英特网的一部分，这就需要一种奇特的识别器——目前使用的是称作为英特网协议（IP）地址的一长串数字。由于网络在近几年里的快速发展，这些数字在明年中期就会被用完。如果信息科技产业不断在过渡到IPv6（一种使用更多数字的新地址系统）的过程中拖泥带水的话，那么英特网的成长步伐则将受到阻碍。

网络空间同样倾向于在以太中变得过紧。一些无线传感器与设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随着它们的数字增多，它们需要更大块的可用的射频频谱。目前，全世界的无线用户数已经达到了50亿，这要比预计的要早，最主要是因为太多的手机SIM卡被装入了与其它设备进行联络的设备中。

之后便有了安全上的担忧，特别是在今年九月Stuxnet蠕虫病毒爆发了一阵子之后尤为如此。提及的恶性程序能很快发现并进入控制世界上工业过程的计算机组，这说明控制系统在面对这种攻击时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但即使在Stuxnet蠕虫病毒爆发前，安全顾问就演示过大数量的智能电表会遭到如何的黑客攻击，并因此被关闭。

地盘、自尊与权力

然而，所有这些技术问题在制度的壁垒下显得苍白无力。对于一个需要提供智能服务并节省资金的城市，该城市的部门则需要紧密地协作、分享他们的数据以及使用一个共同的信息技术基建设施。比如说，伦敦城针对公共交通、自行车租用以及路桥费有着不同的付款系统。这样的分开支付是昂贵的，并在迎合新的提议上也更加困难，比如说，为那些经常租用自行车的人减少交通阻塞费。但让一个城市浮肿的官僚机构协作起来工作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帮助各政府与城市开发智能系统计划的IBM公司的马克•克莱弗利如此说道。

问题不仅仅是由于政府各部门经常是嫉妒性地保护自己的数据，专家们称之为TEP（意即地盘、自尊与权力）。政府官员们在为打造一个智能城市上，同样缺乏共同的语言或普遍认同的评判规范——这也是许多经常设立项目的公司所面临到的大问题。“如果人们相互之间不了解，我们就很难建立起商业案例，”在埃森哲公司负责智能技术策略的西蒙•吉尔斯说道。

这方面的事务在新加坡略显容易些。新加坡的国家部门与机构相互之间竞争着声誉与资源，但它们同样紧密地进行合作，以实施某些总体规划，如“一个充满活力与宜家宜居的新加坡：为可持续增长实施的策略”——这是新加坡为成为智能城市而实行的城邦蓝图。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新加坡将有望成为首个将各种智能系统进行融合的国家。

更为普遍的是，亚洲国家似乎在建立智能系统上具有优势，因为这些国家的民主都稍逊于西方国家，而且其政府机构也更具等级制度。中国的国家电力局决意将在2020年完全实现智能电网。中国政府同样将建立“中国下一代英特网”的五年计划的中心任务定为实现IPv6系统。在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上，中国就展示了他们的成果，在首都北京，所有的一切都通过IPV6系统进行了连接，包括摄像机、出租车以及安全系统。

在西方，达到这种目的总是要经历一次危机。当泰晤士河水利公司（Thames Water）于2006年未能达到政府监管者所设定的目标，并随后进行了股权转让，然而新的领导班子以不同的方式继续管理着整个公司。今天，在泰晤士河水利公司位于雷丁城的运营中心，我们可以看到工人们监控着网络状态、接听顾问来电与进行工作的计划安排，这一切都发生在一间公开计划的办公室内，这可以让他们更容易地增强了各部门之间的交流。

与之类似的是，当比尔•瑞特尔在2007年成为美国科罗拉多州的州长时，他把加强该州混乱的IT系统作为优先要完成的任务，并指派了其内阁的一位成员成为该州的首席信息技术官。从此之后，科罗拉多州便在获得成为智能州的首要条件上取得了巨大的进步，即该州拥有了能够进行新服务的公有IT基础建设。

高度多元化国家的首都阿姆斯特丹则采取了不同的方式。这个城市没有依赖于市政机构来成为一座智能城市，而是创建了“阿姆斯特丹创新引擎”（AIM）——一家公私联营的企业来负责跟进项目与协调各相关方之间的关系。“作为一个翻译媒介以及保证项目能为每个人带来益处是我们的主要工作，”该企业的项目经理戈尔•巴伦讲道。

如果这三种例证具有某种指导性，那么智能系统就能很好地改变各机构的组织方式，特别是针对地方政府机构。如此一来，地方政府的功能就不再是一个收集各部门的物料仓，而是进而组合成一个计算机系统的平台。从支付系统到交通信息的多数服务就能仅通过一种版本提供，而被所有部门进行使用——或者是通过那些想要提供他们自己管理都市的应用程序的私营企业供给。

有些城市已经打开了其信息资源库，如英国伦敦、美国旧金山与华盛顿特区。IBM公司以及其它一些公司，已经建立起了一种称为“城市前进”且基于网络的应用程序，这种程序能够收集来自50个城市的数据。然而其它一些机构对自己的数据也并非如此慷慨，这也即是第三种壁垒。更大化的公开化将有利于创新，不仅是关系到信息本身，而且关系到这些信息被处理的方式。但掌握着大量信息数据的公司（电力机构或医疗设备的制造商）将不情愿无私奉献他们的信息，海岸研究机构（Harbor Research）的主席格伦•阿尔蒙丁格尔讲道。

与此同时，阿尔蒙丁格尔先生预测到，有些公司将被迫放弃对他们信息的掌握权。比如说，医疗机构就几乎不会建立多数的仪器显示板来监控不同类型医疗设备的运行状态：他们要的是对其整体的掌握。而且，有些聪明的新立公司与IT公司将想方设法地去打破信息的这种独占格局。比如说，没有人能阻止消费者向电力局之外的机构提供他们的用电情况。如今，有些私有公司提供的电表连接于一个传感器，把传感器夹在主电线上就能将它们收集到的数据传输到基于网络的能量监控服务上，如谷歌的电表与微软的赫姆（Hohm）。

数据同样也是政府面临的一个难题。中国工业与信息科技部部长李毅中便表示出了对IBM“更智能的星球”方案的担忧。“美国试图利用他们的信息网络科技来达到小则控制一台电脑或发电机，大则控制一个国家的整个产业，进而控制每个国家经济的目的，”据报道他是如此表示的。“我们必须受到能够启迪，并大力地开发出具有的策略的新兴产业，但同样必须提高我们自己的警惕，不能让任何人来控制我们。”

中国对IBM“更智能的星球”（用普通话叫做“聪明的地球”）方案直指第四种壁垒，即政府监管——或政府监管的缺乏。有关个人隐私的立法位居政府监管的榜首。为了回应世界的不断智能化的这种趋势，新立法律将出现成倍的增加。德国政府计划针对谷歌的“街道视图”（一种能让用户浏览街道图的网络服务工具）加强制度的规定。立法机构可能会将新法令、其它相关事务以及谷歌在数据保护官员的压力下已经同意遵守的各方面事务制定成法律。这项法律将让人们有权选择在谷歌的“街道视图”上让自己的房屋模糊化。现已经有几乎25万人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对智能电网的监管是更为阴郁的领域。有些国家迫使各机构减少能源需求，但过时的规定又鼓励他们去销售更多的能源，埃森哲公司的吉尔斯先生讲道。在其它地方，对能源市场计划不周的放宽管制让一切都趋于停滞。由于电网如今有着一个以上的业主，所以我们经常很难知道谁会去承担风险，而谁又去积蓄收获。

很多新的法律问题将同样给予回答。如果自主的系统，比如自动驾驶车辆行驶在车道上的驾驶员造成了事故，谁将承担责任？要是一家公司要从某种类型的传感器或需要掌控关于哪里可以发现传感器，以及哪些传感器处于激活状态，那又该发生什么呢？当摄像头与传感器变得无处不在之时，私有监控设备仍将受到限制吗？美国宾州大学沃顿学院的凯文•维尔巴奇在一篇名为《传感器与敏感性》的文章中写道，“传感器的革命将挑战对一些晦涩难懂的传统领域进行的隐讳猜测。”

最后，消费者也许不会合作。贝克尔斯菲尔德的太平洋电气公司的悲哀不是仅有的例子。在科罗拉多州的博尔德就能发现关于智能电网的例证：本地电力机构Xcel能源公司的顾客越来越愤怒起来，因为他们需要向该公司支付大多数项目的成本费。在荷兰，政府没有强制给居民安装智能电表，原因是担忧从智能电表中收集的数据能被用于了解到房产是否被空置或是否购买了昂贵的家庭器具。消费者不喜欢他们的血汗钱被榨干的感觉，这种情况在美国尤为突出，如此就让动态的收费方式难于执行。甚至简单的电费收取计划（即按照用电时间来收取电费）也在消费者的抗议之后不得不放弃。

让它更具有吸引力

那么，这就很奇怪了，人人都偏爱与智能电表或正在实施的设备没有多大不同的移动器具。尤为突出的是，智能手机与运行于手机中的应用程序通常都紧密地观察着用户的所作所为。即使这样，今年仍将销售处2.7亿部这样的移动设备，这比2009年高出了55%，IDC公司表示。

而区别在于，苹果公司于其它智能手机的制造商以发现顾客之所需为其从商之道——常规情况下，这不是部局与政府机构的强项。比如说，苹果公司借着抗议骤起之时催促太平洋电力开启了一个电话投诉中心，来专门回答关于智能电表的疑问。然而，当公司引进智能电表时，其首要事务之一便是要与顾客做好沟通与交流，吉尔斯先生讲道。

吉尔斯先生接着讲道，这给我们的另一个教训则是，电力机构不该一次性达到那么多的目标，应该循序渐进；吉尔斯先生最近调查了全球的智能电网项目，来完成如何加速引进智能电网的研究。有些电力机构同时引进智能电表与新的计价方式，这样就强迫消费者接受这种方式，并为之后高额的账单找出毫无逻辑的理由。

为了避免这些问题，阿姆斯特丹正在进行一种尝试，用“阿姆斯特丹创新引擎”项目的巴伦先生的话说，这种尝试称作“联合创造”。“我们不能给用户安装好智能电表，就马上要消费者去买单，”他讲道。相反，Geuzenveld地区的电力局邀请了该地区的500户家庭，让他们就如何节省能源与监控消耗量来提出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