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19] 狗狗命盘大翻转

2012-3-23 10:24| 发布者: migmig| 查看: 17222| 评论: 6|原作者: Vividalice

摘要: 狗

狗

狗狗命盘大翻转

从苦役到选美
Dec 19th 2002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俄国狼狗调戏北京哈巴；大丹狗挑逗吉娃娃。它们又怎么知道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同类”呢？没有任何一种动物像狗类如此多种多样，没有任何一种动物存在如此明显的基因变体。也没有任何其他动物的基因被巧妙控制（处理）得如此投人所好，引领潮流。

这种关系不完全是条单行道。狗类，这些自我驯化的东亚狼的后代，非常擅长控制它们的人类伴侣。狗主人因他们的爱犬遭受了大量惩罚：在雨地里跋涉，为支付兽医诊治费用倾其所有，为自己的爱犬对不爱狗的人士狂吠、抓咬或探嗅等行为向人连赔不是，道歉鞠躬。而且不止现在，早在莎士比亚的《维诺那二绅士》中，那个名叫兰斯的男仆总在他的恶狗Crab 偷取一块馅饼、杀死一只鹅、或在餐厅里大醉后狠揍自己一顿！

狗主人兴许是易上当的人，而他们在过去这些年对他们的笨狗做了许多怪事。为迎合昙花一现的潮流，狗狗们有的被拉伸、有的被压缩；它们的鼻子被推来搡去；它们的毛发被烫卷又被拉直；它们的皮肤被弄皱——与年龄不成比例。此种“犬类基因绘画学”，如某人聪敏的命名，是一项新兴发明。

的确，犬类从一万两千年前将自己与狼类隔绝后，总能使自己适应或被迫适应（以符合）人类需求。腿长长是为了捕猎，身变壮是为了看守，毛生厚是为了拉雪橇。它们的个性也跟着变化：看门狗知道自己必须咬人，所以凶狠；牧羊犬知道自己必须平和，所以安分。除了那些富有特权的极少数，作为豪门宠物能奢侈快乐地过活，大多数的狗得为生存不懈奋斗，它们经选择性饲养成为更好的职工。

所有这一切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发生了转变。随着狗舍俱乐部（1873年首家是英国，紧接着是美国狗窝俱乐部）、饲养俱乐部、狗狗秀的诞生，狗狗的生活从苦役转为选美。尽管十之八九的纯种狗从未见过秀场内情，现在却出现审美的而非仅仅漂亮的狗狗标准，育种专家还有很多狗主人都乐此不疲。

直到这时，狗狗们才称得上是狗。贵族犬的主人们骄傲地炫耀他们宠物的出身，追溯到法老、阿芝特客君主、西班牙征服者、中国皇帝等等时代。当然远古时期的确有和现代相似的狗：比如像沙路奇猎犬的狗就被说成早在公元前三千年就在西亚出现的一种狗。罗马人甚至细分出六种类型：守门犬、牧羊犬、运动犬、战斗犬、嗅猎犬和视猎犬。但是还有大量杂种狗。即使在近现代，大多数因血统不纯而被抛弃的狗仍旧笼统地归类到獒、克利牧羊犬、狼犬或短毛猎犬的队伍中去。

血统净化

如今有三百多种独立的犬类品种得到全世界狗舍俱乐部的认可(其中196种被英国养犬俱乐部认可,156种被美国养犬俱乐部认可).而且这些已获认可的种类被细分为更小更具体的门类；比如，有两类英国可卡犬，两类威尔士考杰狗，每一类都有自己的独立基因库．

基因的分离至关重要：每个品种的纯度、或分品种都被热心地留存保护起来．在大多数狗舍俱乐部给一条小狗注册的唯一条件（从而得到它的家谱，对成功展示、育种和贸易至关重要）就是它的父母双方都必须以特定品种的纯种身份注册．

Stephen Budiansky，《关于狗的真相》(一本极好的书)的作者说人们对狗类纯种的痴迷起源于后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并涉及到相关的种族主义优生学．他提到当时的、还有二十世纪的一些书籍文章，批判杂种狗及污染犬类血统纯度的其他犬中败类．为保持少数的品种纯度而采取的近亲繁殖有时会带来糟糕后果，这使他联想起欧洲皇室成员中（堂表兄妹姐弟间）经由血液传染的血友病．

狗舍俱乐部细致设定出每个品种应当追求的物理标准．按英国的规格，对斗牛犬的头部的描述不得小于２４０字；哈皮狗的蹄子应该＂既不像野兔那样长，也不像猫的那样圆胖＂；一条国王查尔斯猎犬必须具备＂纤长、柔滑而平顺．．．从不打卷＂；北京哈巴应该＂前有威严起伏的步态，．．．后有端庄缓慢的举止＂，（等等中间省略）数以千计耸人听闻、偶尔诗意的审美指示文字．由于所有重要狗展上的评论员按照符合这些任意标准的规规矩矩评估条目（这个小可爱吸引我．．．要是她再多些褶皱就好了），一个雄心勃勃的饲养员将竭尽全力设计一件（符合标准的狗狗）复本．

史上首场狗展是一次社交事件，由英国贵族举办，目的是筹集善款．现在举办狗展成了一种极其严肃的竞争性亚文化：强大的自豪感和金钱的战斗，反对回咬或回左撇子的阴暗背景．一条头等狗，冠军的完美模板，履行了规则书上的每一项条件．所有雄心勃勃的饲养员们都期待饲养这条冠军狗父亲的幼崽，来传递它的美学完美基因．

有时候会有些规章限定一条母狗的排污量．但直到去年荷兰引介了一些煽动性的新规则，才规定一条冠军公狗交配的次数或它精子的使用量，此前从没有过相关规定．因此骄傲的靓狗们把它们最精华的精子，一遍遍地，甚至从父亲传给女儿或从兄弟传给姊妹，用以制造最完美的标准品种范本．规则是宁滥勿缺．这几乎就是，用Budiansky先生独特的话说就是，老式克隆．

可是，唉，这个差不多算克隆出来的小狗既遗传了它父母的美学完美，也遗传了它父母的瑕疵：不好的基因保留下来，浓度越来越大，紧靠优质基因．近亲繁殖（或者如通常掩饰性的称作＂家族繁殖＂）的狗并不天性邪恶，所有地方都用到了相似的方法，譬如奶牛养殖．但，虽然未经检验，这种养殖方式将会，而且已经造成灾难性后果．

疾病、障碍、残疾

这些尽管相互联系，基本上分为两种。首先是遗传性疾病和障碍。随着“流行种狗”（尤其是小种群的罕见品种）的大量使用，同种动物随世代更替变得越来越密切相关。一些不良品质，心脏弱、视力差、臀部小随毛绒的尾巴和明亮的眼睛一道遗传下去。负责的饲养员不会给受折磨的动物配对；但许多狗都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虽然自身并无紊乱迹象，但却将隐形突变基因遗传给它们的后代。

追求完美

在封闭养殖条件下普遍存在上述状况，考虑到无杂交育种或多样性潜入血液，一定的缺陷已成为品种特性：举例来说，安置的狗眼盲、拳击狗及波士顿猎犬患心脏病、斑点狗耳聋又或者髋发育不良，匡正困扰大量不同纯种狗的球窝髋关节错位。

杂交狗也不能幸免。然而，由宠物保险公司制定、并被Bruce Fogle在他的狗类百科里引用的精算统计显示杂交狗的平均预期寿命为13.2年，相较之下某些纯种狗（包括斗牛狗和爱尔兰猎狼犬）的平均预期寿命只有7年，这驳斥了旧的种族主义思想（说退化的杂种狗削弱比赛强度）。

其次，对所需犬类物理特性的夸张到了伤害犬类的地步：以时尚名义遍地蔓延的极端主义会导致疾病。男人或女人决定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让狗的身体变得更大或更小、脸或鼻子变得更柔软、毛发变得更茂盛、或让皮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皱。当这些进行到一个极致，就导致很多品种的狗呼吸困难或繁殖失败或不能以正常方式行动。

人类对他们的动物朋友做了不平凡的事情。许多对狗的设计都用心良苦。有时候会产生积极作用：例如训练某些狗的嗅觉灵敏度恰到好处地帮助嗅出毒品，或者更令人振奋的是，可以探测前列腺癌的迹象，比扫描仪更敏锐。这样做的大部分都是无害的：例如，一个粗心的主人将自己的棕色宠物误认作狐狸而开枪射死它后，西部高地猎犬被养育成白色毛发。

然而基因重设的结局并不总那么温和。牛头犬被注定该有大脑袋。现如今它们太大以至于它们不能顺利从产道出生，大多数牛头犬必须通过剖腹产手术出生。达克斯猎狗的身体被拉长，带来疝气。德国牧羊犬的背部一旦被强制掰直，斜后背看上去更加警觉，却因此牺牲了它们的臀部。西班牙猎犬注定应有更长、更重的耳朵；但这已经影响到耳部的结构。一个兽类外科大夫有时会噩梦成真：北京哈巴狗的眼珠可能真的迸出来！

工作犬经常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约克郡犬，曾经勇猛的捕鼠能手被缩小了，结果膝盖打滑、气管倾塌。Budiansky先生谈到边境牧羊犬的美国主人：因害怕它们会被改造成毛绒动物——无用生物，为将他们的工作犬从确认品种的名单上剔除而做出抗争，却终究落败。

潮流有改变的趋势。在十九世纪后期，人们认为查尔斯王犬如果平鼻会很好。后来，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一个美国人注意到查尔斯二世时期的一篇范戴克画作上的小狗有个长鼻子。于是国王查尔斯再次把它的鼻子拉长，制造出一个新物种，名为查尔斯王骑士。后来非常受欢迎，人们广泛地使之同系繁殖。这种狗的心脏疾患现在使受感染的狗的生命缩短了四五年。

科学的奇迹

对一些动物权利组织而言，狗舍俱乐部和犬种俱乐部扮演着势力的或抢钱的恶棍团伙，他们是纯种狗间遗传性疾病患病率上升的罪魁祸首。不过，他们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方式上却大不相同。荷兰养狗俱乐部认为时代足够严峻，是时候孤注一掷了，他们正通过生硬的新法规；其他的俱乐部则希望通过信息、动机和趋同心理压力达到大致相同的效果。他们借助科学大爆炸的成果对遗传性疾病做DNA测试。

这项测试对避免隐性突变基因的遗传（不会在父辈出现明显迹象）至关重要，但也有可能会杀死小狗、使之致残或使其失明。鉴定作为传播疾病载体的公狗或母狗不会禁止交配：单方隐性突变基因无害，禁止动物交配则会使原本微小的基因库更加缩小。诀窍在于防止隐性基因携带者与另一个隐性疾病基因载体交配。致命的是：假如两个隐性疾病载体交配，它们的下一代中部分会从父母双方各遗传一个劣质基因（携带隐性疾病），因而病倒。

目前看来，犬类基因测试可用于十几种疾病，影响约50个犬种。这仅仅是一个开端：已知的犬类罹患遗传疾病有350种。当然，人们已了解约半的精确遗传模式，通常是单一的基因突变。

英国狗舍俱乐部表示严肃对待所有这些问题，他们四年前任命一个分子生物学家Jeff Sampson作为犬遗传学统筹顾问。与此同时，英国DNA测试受到严格限制，主要原因是成本太高。无论如何，DNA测试用于有害生物风险分析(or群体反应性抗体检测？)，一种失明形式影响到一定数量的物种，包括爱尔兰赛特猎狗、卡地甘威尔士柯基犬。CLAD，一种免疫缺陷疾病折磨着好几个类型的赛特猎狗。这项测试留下了巨大的储存基因。CLAD测试仅在2000年推出过一次，当时人们发现12%的物种都罹患有此类疾病；但这些测试进展如此顺利以至于狗舍俱乐部相信到2005年所有赛特猎狗的致命疾病都会明确。

测试在美国更受欢迎，也有更大几率。美国的养狗俱乐部、犬类健康基金会及犬种俱乐部在基因研究和其他研究上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到今年为止总计至少140万美元。DNA测试适用于一系列疾病，包括山猎犬的血友病、黄金猎犬的肌营养不良症、达克斯腊犬、杜宾犬及拉布拉多犬的发作性嗜睡症。

毫无疑问，无论在美国还是世界上其他地方，总有贪婪而猖狂的育种员，而且每个育种俱乐部都有不同的职业道德标准。但是还有相当大的趋同心理压力，美国狗舍俱乐部坚持对狗进行任何疾病的早期测试往往对那个群种造成困扰。达尔马提亚狗早期听力测试已经使他们耳聋率下降，德国牧羊犬的骨科X射线测试有助于治疗它们的髋关节毛病。跳过窘境的饲养员职责俱乐部是无赖：拥有通过认证的狗是一个荣誉的标志。

话说回来，荷兰人才是这个行业的领头羊。荷兰政府签订了《欧洲宠物保护公约》，规定签约国通过国家立法以保障他们宠物的健康和福祉，荷兰狗舍俱乐部严肃对待这一职责。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它贯彻了健康指标，看看“纯种狗由于同系繁殖和类型多样化比其他宠物遭受更多基因问题”的说法是否有道理，答案是——毋庸置疑“是”：在被检测的30种狗中，每一种狗的遗传问题发生率都反常地高。

荷兰狗舍俱乐部比其他接受测试的俱乐部多了些质疑，声称大多数疾病和障碍还没有适当的或可支付的测试方法。照此说法，等到科学终于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有害基因也许已经在物种间散步开来，无论是明显受害的狗群，还是大得多的无法检测的隐性疾病携带狗群。

问题的症结，狗舍俱乐部专家们总结说，就在于现行育种方针。所以他们决定削减同系繁殖。他们感到，由于说服不会指引人们找到出路，他们必须强制做出改变。知道现在荷兰狗舍俱乐部像其臭味相投的家伙一样，不得不向每一只经认证的两只同类型纯种狗所产小狗公布系谱。但是，新的一年，荷兰将公布两类认证书。系谱认证会只发布给在符合规格育种条例下饲养的小狗；那些不合要求的小狗，只能得到继承认证。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各类荷兰犬种俱乐部在制定关于它们的具体种类的条例。到目前为止，所有这些规定中最富争议的是处理“优种狗综合征”的条例：育种人过度使用单身冠军狗。从现在起荷兰境内，一条特定狗被允许用于交配的次数将取决于它这一具体品种的数量和基因问题。举例来说，假如一条狗允许交配十二次，第十三次交配所产小狗的育种人将无法得到系谱认证。

源于荷兰人在这一领域的独裁，他们又探索新途径，坚持在一个犬种内发掘多样性，强迫那些拒绝妥协的人。其他俱乐部提出异议，强调他们的成员不喜欢被命令做事，会对条条款款做出反抗。他们认为更柔和会更好。但荷兰实验的扩展会取消因人为手段影响特定狗种生理特性造成的伤害吗？

由于饲养员都希望他们的狗在狗展上获胜，而狗种评论员又以育种标准评估狗类，合乎逻辑的步骤将会改变这些标准。在这一点上，不管怎样，评估只在健康状态这一项上有小小的少得可怜的让步。标准不再强求任何极端；的确，这受到阻碍。导致各式眼睑毛病的钻石形眼睛，，不再被要求。但是所有这些改变仅仅触及了犬类问题的边缘，人类追赶潮流的怪念头已经对许多狗类造成缺陷。

品种内多样化的概念备受争议；品种外多样化都仍是禁忌。没人希望终结令人愉快的犬类多样化。狗狗们自己都可能极其势力。“我是克佑区（英国皇家植物园所在地）的狗殿下；请你告诉我，先生，你是谁的狗？”Pope颇解味地写道。然而如果饲养员更努力地确保每一代都反映更强的多样性，大概会注入一滴杂种优势到有限的贵族血统中，那么犬类会更蓬勃。育种行业人员，狗舍俱乐部及狗展拟定反对这样做的规则。然而，假如你即将死去，即使看起来倾城倾国也好不到哪儿去。

感谢译者 Vividalice 点击此处阅读双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