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18] 世代更替

日本特别报道

世代更替

在数十年的摸爬滚打后，日本政治重新扬帆起航

菅直人能扭转乾坤吗？

许多日本商人会告诉你日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缺乏政治领导力。日本在过去20年的时间里更换了14位首相，其中大多数都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如果平均任期只有1年半的政府无法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如通货紧缩和经济萧条），那么它们自然会避开不紧迫的问题（如人口问题）。学习院大学的政治学家佐佐木毅（Takeshi Sasaki）称，日本的整个政治阶层都在逃避人口问题，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老龄选民势力强劲。他补充道：“所有政党都回避了生育问题。他们仍然无意识地停留在20世纪的人口数据中。”

然而近来日本政治开始让人们看到希望的曙光。2009年9月，民主党（DPJ）在大选中取得压倒性胜利，成为执政党。选民否决了从1955年至2009年都几乎未曾中断执政的自民党（LDP），从而结束了实际上一党独大的局面。

虽然民主党当选首相鸠山由纪夫（Yukio Hatoyama）搞砸了执政初期的9个月，但是当菅直人继任时，人们还是重燃希望。菅直人之前连续四任首相的父辈或祖父辈都曾担任过首相一职，他是第一个没有政治世家背景的首相。菅直人出身工薪家庭，曾是专利律师，他的当选代表着中年城市选民的崛起，其影响力渐渐超过曾是自民党核心支持力的老龄农村选民。

松散的民主党

64岁的菅直人在日本几乎算不上年轻的面孔，但他领导的政府却迎来了日本政治迟来已久的世代交替。这一点在9月民主党内部选举中生动的表现出来，当时领导党内议员最大派别的狡猾老狐狸小泽一郎曾试图取消菅直人的竞选资格，但却被民主党的党员果断拒绝了。

民主党的领导思想很难总结出来，因为它是由存在共同利益的集团组成，组织松散，主张变幻多端，从财政保守主义到费边式社会主义，从亲美到联中。自从掌权后，民主党最受欢迎的政策就是对削减政府过度开支举行电视听证会。然而在曾经承诺的削弱官僚权力方面，尤其是农业省、卫生省、教育省和法务省的权力，民主党却一筹莫展。

民主党内部分政治家虽是经济自由主义者，但却不得不抨击小泉纯一郎重视市场的政策。作为近年自民党最具改革头脑的首相，小泉留下的政策在2008年经济危机期间却不再被人们所接受。菅直人在谈到经济政策时提到“第三条道路”，此“路”有别于英国前首相托尼•布莱尔（Tony Blair）提出的“第三条道路”，它重点强调完善社会安全网，以缓解由于重视经济强劲增长而潜在的不利因素。

上智大学政治学家中野浩一（Koichi Nakano）称，这种意识层面明显混乱的状况实际上标志着自由主义趋势逐渐显现。“民主党希望建立一个不墨守成规、更愿承担风险的社会。而自民党则试图通过官僚来掌控社会。”

另一位学者佐藤晴子（Haruko Satoh）认为这种变化反映了日本出现“人民主权论”。她还提到2005年和2009年参与投票的选民总数要高于20世纪90年代，那时人们正试图推翻旧体系。这样可能会为政治带来更多合理性，她表示：“人们不再沉默地顺从，而选择民主参与。”

类似的变化也出现在依附于联邦政府财政的地区政治中，估计47个都道府县中有80%的开支是由中央政府拨款。2008年，数个党派中具备改革头脑的都道府县知事组成集团，取名Sentaku，旨在减小东京官僚的干涉作用。在日本人口第二大城市大阪，知事桥下彻（Toru Hashimoto）计划合并府与市，使其具备可与东京媲美的经济影响力。为了说服反对他的会员，他还组成政党，希望能扩大在选民中的影响力。

在汽车制造城市名古屋，喜欢热带风情衬衣的市长河村隆之（Takashi Kawamura）计划将会员薪水减半，用来支付名古屋的减税计划，这一举措使他在市民中极受欢迎。市民们计划举行投票，此举可能取消集会。河村还帮助在当地建立了政党，争取进行减税。他表示：“如果人们勇敢的站起来，他们就能改变社会。这就是民主的奇迹。”

这些政治家都恰到好处地把自己塑造成战士的英勇形象。但是在国家层面上却没有出现这种英雄。菅直人和其内阁成员给人的印象是真挚有余，而振奋人心不足。所以日本依然缺乏政治领导力。

自执政以来，每当菅直人在民意调查中表现出色，其带领的政府必会前功尽弃。今年7月，他曾在选举前妄自向参议院提出上调消费税，如果成功施行可能会带来深远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民主党痛失参议院多数席位。如今民主党面对的是“扭曲国会”的困局，这意味着它在参议院和众议院中都缺少足够的支持力，以帮助它通过并执行提议法案。在这种形势下，民主党可能不得不与自民党及其他党派形成临时同盟，以通过明年的预算。如果出现任何劣势，小泽一郎都可能再次将矛头对准菅直人。

与渺茫的前途相反，部分自民党成员，比如林芳正（Yoshimasa Hayashi），希望菅直人政府取消原本加紧规范劳动力市场并增加儿童福利的计划，而将自民党的部分提案包括在预算计划中。他们称，这样也许能劝止自民党完全阻碍民主党各项计划的进行。

考虑到政治上的困境，民主党未来几年的经济政策也许都只能敷衍了事。可以想象的是，菅直人政府的执政期可能只延续到2013年。既便如此，菅直人仍应抓住隐现的人口问题所带来的机遇。在他任职那天，他曾将内阁比作19世纪末明治时代初期帮助推翻德川幕府的“奇兵队”。如果他能说服日本选民：日本需要巨变来保障他们及其子子孙孙的未来，那么去年的选举可能会成为扭转日本历史的另一重大转折点。

100 Special report - Generation change.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