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8.04] 谁在害怕华为？

2012-8-4 09:00| 发布者: migmig| 查看: 23703| 评论: 97|原作者: 敛刃

摘要: 一家举世瞩目的中国公司崛起，引起了关于网络间谍活动的恐慌。技术民族主义并非解决方案

【导读】中国的电信跨国公司给海外带来的威胁到底是在信息安全方面，还是在市场竞争方面？应对“华为威胁论”需要进一步加强监管审查；而华为本身也应当做出透明性调整

中国的跨国公司

谁在害怕华为？

一家举世瞩目的中国公司崛起，引起了关于网络间谍活动的恐慌。技术民族主义并非解决方案

Aug 4th 2012 | from the print edition

中国公司已经开始在全球市场上赢得了领先地位。华为公司日前超过了瑞典的爱立信公司，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电信设备生产商。尽管还有很多外国人无法正确读出它的名字（有人把它叫做“夏威夷”，而该公司甚至放出了一部视频来教人们读“华为”二字）【注1】，华为正在成为越来越强大的全球竞争者，可以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和顶尖企业正面交锋。在华为之前，还有海尔公司——它已经是全球领先的大件家电生产商。如今，联想正在挑战惠普作为世界上最大 PC 制造商的地位。还有很多的公司将紧随其后加入竞争潮流（见另文）。

作为一家私营公司，华为在中国进入西方市场的长征中是领军企业。该公司创始人任正非【注2】曾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担任工程师。最初，华为甚至在中国国内都难以立足，任正非为了吸引客户费尽心力。但他的公司遵循了毛泽东“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并已经开始攻占海外市场了。在欧洲已经宣布的超高速4G电信网络建设中，超过一半的工程有华为参与。同时该公司还成了手机市场中的强力竞争者（见另文）。如今，华为已经俨然是一家商业帝国，雇佣14万员工、营业额达320亿美元、在140个国家拥有客户。它以质优价廉的电信设备赢得了市场赞誉。

他们以华为的方式行事

但华为也引起了一些恐慌——而且这种恐慌不仅仅局限于它的竞争者之中。据说该公司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关系过于密切，让人不安。西方人担忧华为正在建设的网络会被中国情报人员所利用——在和平年代用来窃听，并可能在战时突然被封锁关闭。他们把华为视作中国迅速发展的网络兵工厂的有力武器。

对于这种观点，有些国家的政府不敢轻忽。今年早些时候，在澳大利亚架设全国宽带网络的方案中，政府不允许华为参与。华为还想在印度进行商业扩张，但也吃了闭门羹。而在美国，华为试图进行发展，政府却从中阻挠。专注于情报事务的国会委员会对华为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调查。美国最近遭到了接二连三的网络攻击，有人认为这是中国黑客的杰作。人们对于华为的猜疑更重了。

西方政府还怀疑包括华为在内的顶尖公司享有优惠，中国给了它们过多的补贴、低利息贷款和慷慨的出口信贷。欧盟委员会正在考虑对此展开调查。有人认为中国政府在帮助华为赢取海外合约，以便让谍报人员利用其网络来进一步窥探全球电子通信网络。

反对进口的论调总是需要谨慎看待，因为贸易保护主义者将借此排挤新晋竞争对手。不过，担忧电信安全情有可原：最近有报告指出，受中国政府资助的黑客正在大规模攫取宝贵的西方商业机密。西方情报机构也对窃听和网络攻击等风险保持着警惕，因为它们本身也精于此道（针对伊朗核计划的 Stuxnet 病毒就是很好的例子）。至于华为，该公司控制着网络的架构和管理，让它来植入恶意软件并窃取敏感数据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华为是一家私营公司，如果被发现从事间谍活动，它将面临重大损失。然而中国式资本主义中的国家力量意味着西方有理由保持警觉。

但禁止华为对商业合同进行投标，却是有失偏颇了。原因有二。其一，无论是同中国整体或是同华为个体展开竞争，都有着巨大的经济收益。这样可以推动增长、实现繁荣。华为质优价廉的设备曾让非洲的移动电信革命成为了可能。

不信任？来验证

不对华为加以阻挠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一种肮脏的小秘密——华为的海外竞争对手对此避而不谈，让人生疑。那就是当今中国的电信设备生产商实在是太多了。中国的制造商和设计者已经成了全球电信供应链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对华为（或是它在中国的竞争对手——电信巨头中兴）关上大门，而在网络中采用阿尔卡特或是爱立信生产的设备，这可能会博得政界的好感，但绝非什么安全保障。华为的竞争对手大肆鼓吹“华为威胁论”并掩饰自身对于中国分包商和政府补贴的依赖，这其中确实存在既得利益。

解决方案在于对整个业界进行更深入的彻底审查，而非仅仅针对中国公司。各国政府应当阐明电信公司要拿到生意所必须符合的先决条件——而现今的美国机密安全审查程序还没有做到这一点。各国政府还应当做更多工作来确保设备的安全性，无论它是由谁所生产的。这意味着：需要知道硬件部件和软件产自哪里，并需要对设备和代码进行硬性随机抽查。美国没有行之有效的供应链检查系统。相比之下，由于在英国有英国电信（British Telecom, BT）这样的大客户，华为成立了一个人员经过安全审查的部门（和英国的信号情报机构 GCHQ 密切合作运营）【注3】，其中包括了 GCHQ 前员工，他们负责在安装中国生产的设备前对其进行检查。这样的彻底审查将抬高成本；但相比禁止中国公司从而减少竞争、推高价格的行为，这种检查所带来的成本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华为也能帮助外国人减轻恐慌之情。该公司不透明的所有制结构和讳莫如深的文化损害了它的声誉。它需要进行大幅度的开放。一种方法就是让这家封闭型控股公司在某个全球股市寻求上市——如果无法在美国上市，至少也要在香港。更大的透明度将有助于外界了解一点：如果说华为等中国公司对西方国家有什么威胁的话，那真正的威胁不是别的，正是华为在同西方本土企业竞争时已经开始在创新方面领先了。

from the print edition | Leaders

译者注：

1. 外国人之所以会读错是因为华为的字母拼写“Huawei”和 Hawaii 形似。而文中的“hwah-way”是外国人按照英文规则来读“华为”的汉语拼音所产生的读音。

2. 任正非（1944年—— ），是中国大陆的民营电信设备企业——华为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任正非是中共党员，中共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任正非曾参军，退役前是某军队研究所领导。1980年前后，由于中国大规模裁减军队，任正非携带创业资金退役来到深圳；1988年创办华为。华为最初代理香港产小型交换机，后自主研发万门交换机成功，逐渐发展为中国大陆研发能力最强的电信设备制造商。
任正非深居简出，神秘莫测，是中国现代突出的企业家，分析来看，其性格鲜明，思想极具战略性和开放性，睿智、务实、坚韧，在公司内部具有极高威望，在国内外多次被评为最具影响力商业领袖。

3. GCHQ 是政府通信总部（Government Communications Headquarters）的简称。它是英国从事通讯、电子侦察、邮件检查的情报机构。与军情五处、军情六处并列为英国三大情报机构。

4. the closely held firm 指股份握于少数人手中的公司。文中译为“封闭型控股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