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个月最好？ INTELLIGENT LIFE杂志，2013年1/2月刊 十二月最佳  新一年的十二个月在我们前方展开，每个月都有自己的个性。在最新一期的“大问题”专栏中，六位作家选择了自己最爱的月份。对于打头炮的查尔斯·奈文（Charles Nevin）来说，最好的月份给人以强烈的对比感…… 其它还有哪个月可以和十二月分庭抗礼呢？圣诞节、雅尔达夜、农神节、光明节等等，一年中其它什么时候能给你带来这么多充满快乐、慷慨和友好的节庆呢？当孩子们竖耳倾听午夜台阶上那充满魔力的脚步声，当婶婶抿着杯中的奶油雪利酒而变得愈发健谈，当叔叔（再一次）打开自己的圣诞袜，当爷爷在午饭后张着嘴慢慢堕入睡乡打起呼噜，头上还斜戴着那顶俏皮纸制王冠，还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为温馨舒适呢？ 确实，和更闪闪发光的一些兄弟月份相比，十二月受到的赞誉没有那么多。十二月不会给人以可爱的花蕾，或是丰富的瓜果这类感觉。相反，在少数几首受十二月启发的诗词里，这个月往往和黑暗、阴沉以及荒芜这些悲伤概念联系在一起（这都要怪莎士比亚（W. Shakespeare）和济慈（J. Keats））。你也可以这么说：那么多喜庆节日都落在十二月的一个主要原因正是因为十二月（至少在北方地区）那股黑暗、阴沉及荒芜的感觉。这些节庆是一种挑战天候的庆典，是在自然环境最恶劣时刻人们表达的一种桀骜不驯。 但是这样的负面想法对十二月来说并不公平：其优点恰恰在于各种强烈对比感带来的生气和喜悦。除了上述以外，十二月带来的对比感还包括：深暗的树枝上结着闪闪发光的霜衣，黑色的人影在雪地上行走让人联想到布吕赫尔（Brueghel）的画，在黄昏时分人们双颊红润、跺着双脚、口吐白雾的同时期待着很快就可以享受到屋内的温暖，还有十二月一向都是欢笑和忧郁同在的一个月。当然，十二月还是会下雨的，但是十二月下雨似乎比平时更可以忍受一些。十二月也很适合去郊外，而且不只是本国的郊外：澳大利亚的十二月美妙得让人不安，那里有冲浪的圣诞老人和拉雪橇的袋鼠。我同样推荐圣城纳杰夫，有一年圣诞节我在那里采访一位伊拉克阿亚图拉，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经历。 对于那些性喜沉思的人来说十二月可是最合适的月份。士兵停止了征战，开始稍作歇息炫耀自己的功绩。这个时节田地里几乎没有令人生厌的劳作（播种啊、丰收啊这一类事），漫长的夜晚和家里燃起的炉火特别适合传述故事、自我反思以及下定决心。但十二月最大的馈赠依然是冬至的太阳——在寒冷的空气和清亮的光芒中那团闪耀鲜明的橙色火焰。你要是不信，如果个人习惯和居住地点允许的话，可以试试在圣诞节早晨于空旷地方点一堆篝火，在流动的日光下喝下一杯最冰的香槟酒。 查尔斯·奈文是一位自由撰稿人，著有《杰克之书》。 五月最佳  大问题系列：在寒冷黑暗的冬季之后，安德鲁·米勒（A.D. Miller）渴望着那春暖花开、尽情放纵的第一天…… 你熬过了冬季，如果下过雪的话，现在也已融化了，如果许过新年决心的话，现在也已放弃了。白天已经开始变长，上班途中白日就已降临，你不需要等到坐在办公室里时才能通过窗户看到晨光。但是春天似乎是一个破碎的承诺。三月是个凄凉的月份：相比这个月的细雨和泥泞你会宁愿身处干冷晴朗的一月中的某一天。四月阴雨不断，让人痛苦：这个月是诗词歌赋里最常提到的月份，毫无新意而且令人沮丧，让你不禁渴望其它月份。 之后，在五月的某一天，天气突然转暖。多疑的你也许在早晨依然多穿了一件外套，现在已开始出汗，但是你并不介意。树木开花，鸟儿歌唱、可爱的花蕾令人醉心。刹那间你不仅感觉最糟糕的事物都已成为过去，而且似乎它们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在莫斯科住过几年。在五月的金色阳光里，冬季抑制住的能量自由散放，空气和街道似乎都蕴涵着几可耳闻的笑声。夏季露天咖啡厅开始放下它们的遮篷。啤酒小卖部外面开始排起愉快的长龙。人行道上吉他手在轻轻地弹奏乐曲。防暴警察似乎开始焦躁不安。 为了迎接这一自由日伦敦有其独特的仪式，虽然不如莫斯科狂野，其依然充满着混乱和欲望。人群开始在酒吧外聚集。女人们开始挖出自己的夏装。男人们开始放松领带，抬高臀部，并提醒自己是已婚之人。（18世纪早期有一位伯爵夫人宣誓自己一整年都能保持贞洁，唯独在五月就说不准了。）空气中弥漫的可不仅仅是性而已。在天气温暖的接下来几周内凡事皆有可能。今年会比去年更好，而你也将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当然，最后不管是年节还是你都没有变。如果你住在英国，夏季的经历很有可能会是非常惨痛的。偶尔阳光明媚时，你会激动过度，穿上短裤和难看的衬衣大出洋相。你的假期会是一大失望。当然，期望那么高，失望也是难免的。首先，你会开始懊悔自己买的廉价机票，由此整个旅程都开始走下坡路。八月已让人够沮丧的了，但秋季的重新降临还是会让你意志消沉。等到十二月你会被今年和过去每年所没有完成的目标所煎熬。 之后又是一段寒冷阴郁的时间，直到明年五月，再一次，凡事似乎皆有可能，再一次，世界变得焕然一新，再一次，那个天真单纯、满怀期望的更好自己从冬季的蛹壳中冒出头来，迎来又一段短暂的翩舞。 安德鲁·米勒是《经济学人》的自由撰稿人，著有被选入布克奖最终候选名单的《融雪之后》。 十月最佳  大问题系列：凯瑟琳·杰米（Kathleen Jamie）选择了空气中充满秋叶气味和神秘感的一个月…… 十月可说是一个分水岭，是一个既危险又迷人的月份。黑夜再次开始蚕食白昼，但如同反抗一般，这个月的白天往往格外明亮（偶尔的阴暗日子则会带来无拘无束的云景），而且十月的空气中一定充满着秋叶的气味。即使在最都市化的地方都可以闻到燃烧木叶的烟熏味，这种气味似乎会自然而然地勾起往日回忆，因此十月是一个既前瞻未来，又回首往事的月份。 十月也同时给人以遥远和密切的感觉。之所以密切是因为在这个时节白昼开始变短，万物开始储备积蓄过冬的物资。之所以遥远当然是因为在大雁到来之时有谁会不为头顶高空的雁鸣声所打动呢？在我生活的一带，每年十月飞来的大多是一群群数量参差不齐的粉脚雁。一旦你听到它们的叫声，你会情不自禁地抬头在天上寻找它们的踪影。这就是雁给我们带来的好处，让我们脱离凡俗的困扰仰望天空。因为这些雁，每年十月我仰望天空的次数很有可能超过任何其它月份。它们让我们醒悟世界比我们平时意识到的还要宽广、还要奇特。这些来自异界北极的流浪者在向我们诉说：“如果你觉得这里又黑又冷，你应该去看看我们来的地方。” 因此十月如同一年的终结，只是这种终结让人联想到是神秘，而非死亡。它让人感觉到此刻此地之外的世界，过去和未来的世界。 当然异界还有另一层意思。不要说万圣节是美国人发明的。这是一项非常古老的节庆，在苏格兰自凯尔特时代就已开始庆祝万圣节了。当时这项节日被称为萨玛哈因。传说这是一年中仙界最接近凡界的一天，在这一天，人们有可能穿越两个世界的边境进入另一个国度，预知未来，甚至和神仙异族结朋交友。在苏格兰边区流传的伟大民谣《坦林》中，年轻的坦被囚禁在仙境内，只有在万圣节才能被救出来。我现在依然觉得每逢十月底的傍晚，你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灵异。 我们一般把十月看作是深棕色和橙色的。但是每年的第一场雪大多是在十月落下。在星光满天（可以看到真正的冬季群星）的一个夜晚之后引来清爽的早晨。远方的山丘会被抹上一层庄严的白色，这种景象令人既激动又欣慰。仅隔一夜，冬天似乎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概念了。储备好苹果、土豆和木柴吧，冬天就要来了。 凯瑟琳·杰米是一位获奖诗人兼作家。她著有有关自然和旅行的《视线》一书 四月最佳  大问题系列：诗人兼短篇小说作家詹姆斯·拉斯顿（James Lasdun）选择了一个不徐不疾的月份…… 有一张著名的纽约幽默明信片上显示了曼哈顿一年四季的街景，其笑点在于四张照片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对纽约市来说并不公平，但其确实让我更为珍惜自己所住的纽约市以北卡茨基尔山区鲜明的四季。每个季节都有其迷人之处，要从审美角度选出一个非常困难。不过我还是每年都为此地秋叶令人沉醉的粉橙色所折服。 但自从50岁之后，我开始注意到自己有两项新的转变。首先，我对于冷和热的本能反应更强烈了。冬季漫长而寒冷。每年整整五个月每天都可能遇上降雪结冰或是雨中掺杂冰雪的天气。所有这些天气都非常美妙、令人振作，我不会拿它来交换任何东西，但是长期和风雪搏斗也会让人不支。一段时间之后身体，或者说是我的身体开始越来越渴望能够接触到温暖日光下的空气。 这么一来，照道理我应该选择一个夏季月份。但是这就要考虑到中年带来的第二项转变——感觉时间的流失变得越来越快，在快乐时刻更是如此。每年一到天气转暖，我们开始户外生活，每晚点着蜡烛、拿着饮料和朋友们在星空下度过时，我对于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就会变得异常敏感，经常意识到这种惬意的插曲很快就会再次结束。这种习惯严重影响了我享受生活。 那么就选四月吧：这是一个不徐不疾的月份。天气依然阴冷，但是山坡上出现的大团花蕾告诉我们冬天的魔爪正在逐渐松开，偶尔几天的温暖让你尝到夏季即将到来这种神奇滋味。之所以称其神奇是因为你能感觉到夏日却又不受其负面影响：真正的热浪还在未来，离现在很远，完全无法触及。罗伯特·弗罗斯特（Robert Frost）将这种飘忽不定的状态在诗歌《泥泞时节的两个流浪汉》中充分表达出来： 你知道，在四月明媚的日子里， 当太阳照耀风却显得柔和寂静， 那你就提前一个月进入到五月。 但如果你不假思索，正这么说， 忽然黑云滚滚遮没日照的拱门， 狂风自远处的雪山上呼啸而来， 让你又退后两个月，回到三月。 在这种部份出于想象，飘忽不定的温暖之中，每年会有几个星期上帝让你兼得鱼与熊掌。 詹姆斯·拉斯顿是一位诗人、剧作家，著有《开始痛了》一书 七月最佳  大问题系列：诗人约翰·伯恩塞德（John Burnside）庆祝夏日真实风采包含的炎热和情欲…… 莱斯利·哈特利（L.P. Hartley）曾说过“过去就如同一个陌生的国度。”这句话毫无疑问让人有共鸣感，但是老实说我到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对我来说，真正陌生的是现在，过去给我以很深的熟悉印象：在一个永恒的七月里，一条深幽的小径被树枝遮盖，小巧的猫头鹰成对地沿着篱笆捕猎，在那里所有曾失去的事物似乎都依然存在，不曾消减。任何发生在现在的真实确切的事物都会立刻被吸收入那个永恒夏季之中。 远处似乎有人在玩球。孩子们在废弃的旧谷仓和水车房里和另一个自己，或是保留下来的异教众神玩着捉迷藏。偷偷摸摸的恋人们在树林里相约，如诗中所说——“必然的结合”。这就是七月的绝对景象。七月永不开始，也永不结束，但只要时机成熟，它就会再次降临：宁静下午的热气直渗入人骨子里头，果园里地上撒满形状奇异的阴影。在这一短暂的时刻，在每片荒野和海滩上，万物都是飘忽不定的：如实际形状和幻觉异象、物体和投影、过于实在的肉体和轻飘飘变化多端的闪光。 明信片和日历用冰淇淋车和投币游戏机来代表七月。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我们都曾在过去某一时刻身为孩子流连在这些地方。但是绝对的七月也会在别的地方发生，在废弃地上的篝火旁，在潮湿大楼的楼梯道上，在森林公园绿色的边缘地带里，在已无人光顾（或者说除了好奇和古怪人士之外——他们会回忆起自己很久以前所占据的那副躯壳，但立刻又被拉回到现实之中，屈服于那先苦后甜、结婚生子、花上一生不幸地偿还房贷这些权威观念）的古老石桥下方跳动的阴影中。 这些神秘的巢穴和小片的无人之地正是夏季的真实风采。如果说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那么七月就是最富有致命情欲意味的月份了。这种情欲感觉不仅仅只体现在毕业舞会上的男孩，或是身穿印花裙、带着四岁孩子在阳光下的沙滩上建筑沙堡的女子身上，它同样也存在于松林里的暗影里，以及到处充满的生机之中。在这一陌生且堕落的辉煌当下，那曾经似乎封闭、黑暗而隐私的生活在七月的热浪中只不过是一出戴着流言和回声面具的闹剧在我们身边盘旋，狂乱而遥远，充满着无法诉说的渴望。 约翰·伯恩塞德是一位小说家兼诗人，所著《救济院之舞》曾拿下惠特布莱特诗歌奖。他最新的一部小说为《溺水夏季》。 雾月最佳  大问题系列：我们六位撰稿人中的最后一位安·罗（Ann Wroe）选择了法国大革命所发明的这个月份…… 雾月是法国共和历中十二个月里的第二个月，在公历里它从十月中持续到十一月中。法国共和历的黄金时期虽然持续不长，但其也足以在历史上印下了一个特殊的日子——雾月18日（共和历八年，大致为1799年）。那一天，拿破仑建立了执政府，开始了其独裁统治。除了这一天之外，它和其诸多同胞，如飞雪的雪月、飘雨的雨月、绽放的花月以及绿色幼苗茁壮成长的芽月一起都已在人为布置的历史迷雾中褪色消亡。 我选这个月可不仅仅是因为任性，也是因为公历月份名称本身令人非常不满：英文的月份名是由诸神、皇帝和数字所组成的，多么枯燥，完全没有它们代表的四季所蕴藏的芬芳韵味。孟加拉人知道在十二月（梵语頗勒窶拏 ）尘土会像冒失的男孩那样沿着村子里的道路奔腾，而在五月（梵语室罗缚拏）震耳的季风风暴会让茅草屋顶湿透。同样，在法国大革命时期，霜月里木鞋能踩在白霜上吱吱发响，风月里晚冬的狂风会在橡树林中咆哮怒吼。 雾月表达了（而不仅仅是标示了）济慈描述的那个雾气缭绕，瓜果丰收的季节。它是秋季的精髓，明亮却又潮湿，十月或是十一月本身都无法传达其特质。它的本质在于静：风暴之前的平静，点燃的烟斗，在报纸上累堆的苹果给人的惬意感，关闭的谷仓大门。每天宁静的水气在灌木中聚集，在树丛里飘荡，告知人们白昼的降临。通过这片迷雾各种色彩纷纷涌现，如同一团团火焰在散发光明。这片雾同样也包裹着天空，逐渐退散成冰冷的深蓝色，等到正午，你会感觉到空气仿佛变得更为浓稠，似乎充满了粉色太阳燃烧产生的烟。 树枝上依然有大片的树叶，但这些树叶也都在迅速地掉落。树木在泥地上脱落树叶，反思自身。正是在大约雾月前后，多萝西·华兹华斯（Dorothy Wordsworth）目睹了她最爱的那棵在黑暗的群山前长满金黄叶片的白桦树被“飞翔的闪光之雨”所席卷，变成了一棵灵魂之树。这是秋季色彩在森林里扩散蔓延的时节。淡金色、深红色、黄褐色、焦赭色在此刻都和残余的绿色为伍，就好像树叶在搜寻它们关于太阳的回忆。在新耕田地边，散落的稻草和麦茬依然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之后它们会在夜雾升起时被篝火所吞没。 这是围巾和靴子的月份，任何对于夏季短暂回归的期望在此刻最终被打消。我们准备过冬，开始直面事物的消解和逝去。这是一个像树木般放开的季节，放开一切跃向明年的春天，好像现在和春天之间的冬季负累并不存在一般。 安·罗是《经济学人》的讣告编辑，著有《俄耳普斯：生命之歌》 |
nayilus 发表于 2013-1-11 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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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yilus 发表于 2013-1-11 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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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yilus 发表于 2013-1-10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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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yilus 发表于 2013-1-12 03:14
@echo.chan
我可是对chan版的版面贡献最多啊。放心吧，我就是没时间发文而已，还是会常回来的。一定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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