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韩的紧张局势 生活在对金正恩的盲目崇拜之中 末日叫嚣中的首都,生活一如往常 Apr 6th 2013 | PYONGYANG |From the print edition 如今的北韩难以用“正常”两个字来形容。金正恩每天都在叫嚣,要对美国和南韩发动一场全面的、无情的战争,并且调门一天高过一天。但是,在首都平壤附近,相比即将到来的战争而言,居民似乎都在为春天的到来而忙忙碌碌。 就在朝鲜半岛局势高度紧张之际,一场旷日持久的宣传大战时刻都在提醒人们注意,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末日之战。3月26日,人们都聚集在电视机前,看着屏幕上那位身着粉红色民族服装的播音员,声色俱厉地宣布了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的命令:我们的野战部队已经做好了进攻美国军事基地的准备,并且南韩也是我们“物理性行动”的对象。 几天后,叫嚣再次升级,这回他们把核战争也牵扯了进来。同时,画有“导弹雨”倾泻到华盛顿内容的海报也出现在平壤主要大街上。北韩的官方新闻通讯社——朝鲜中央通讯社播发的每日新闻亦在让人们相信,这种宣传是为了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我们之所以好斗,就是因为外界极端势力的威胁。例如,作为重兵布防的非军事区(DMZ)以南进行联合军事演习的一部分,美国竟然派出B-2隐形轰炸机和F-22战斗机参加。因此对于北韩的民众来说,国家被描绘成一个受害者,而不是一个挑衅者。3月31日,金正恩又把(为数极少并且尚出开发阶段的)核武器说成是民族的“命脉”,当外部势力以核进攻相威胁时,他们永远也不会放弃核武器。 然而,对于这个被强制灌输了核末日恐惧,并且自以为是的社会来说,首都平壤却基本见不到战争脚步临近的迹象,它看上去反而更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滑稽可笑的城市。大街上的公交车和有轨电车都挂上了迷彩,看上去就像是头戴发网,同时又插上几根稀奇古怪的树叶一般。见到这般情景,外国人就会严肃地警告说,如果公交车的隐蔽措施不能更好地融入周围的环境,保不准其他车辆会迎面装上它们。听到他们这样说,当地人就会在咯咯地笑个不停。 北韩号称世界上军事化程度最高的国家。然而,你在这里所能见到的唯一的武器,竟然就是一些乳臭未干的军校学员手中的木头枪支;而士兵最密集的地方是在通往平壤机场的大道两旁。沿街走来,你会看到数百名手持铁锨的士兵正在一个公园中挖坑种树,聚集在首都的工程兵部队正在绿化带边上忙着为春天栽种花草。 平壤给人一种难以磨灭印象,好像那些针对美国和南韩的威胁与叫嚣主要是针对国内而言。这些宣传似乎就是为了让国内民众知道,金正恩是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总司令。不管金正恩给他的民众带来了何种的苦难,外界的威胁反而证明他的偏执狂是正确的,同时还强化了他的与众不同。除此之外,对于这个已经习惯于对金正恩顶礼膜拜的国家,这些宣传还给这场正在上演的闹剧增添了一些娱乐精神。 这种盲目崇拜类似于信奉世界末日的邪教。一提到金正恩本人以及他的父亲和祖父,人们就会压低声音,毕恭毕敬;一说起金正恩为首都那些娇惯的孩子们建造一座旱冰场的决定,人们又会口若悬河,欣喜若狂;但是,当你告诉他们,每四个北韩孩子中就有一个死于营养不良这一事实时,谁都会噤若寒蝉,莫谈国事。 荒诞的舞台 沿着流经平壤的大同江顺流而下,每到一处转弯,河岸上都会传来革命的音乐声,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部描述为光荣而战死疆场的电影史诗的原声再现。每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大喇叭中就会传来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女高音,她在鼓舞人们为了胜利而“一鼓作气”勇猛向前。巧合的是,这也正是写在北韩中央银行大楼上的一句话,这座位于在大同江边的20层高楼曾以“一鼓作气”的速度拔地而起,但如今的建筑进程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快了。 令人不解的是,平壤特权阶层的一些人仍对这些宣传趋之若鹜。对于电视上反复播放有关金正日的纪录片,尽管他们在此之前,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篇,只要这位挺着大肚子,走路颤颤悠悠的独裁者一出现,他们就会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在平壤以外的地区,人们可能感受不到这种令人心烦意乱的情绪。据称,北韩110多万现役军人中有四分之三被部署在距离非军事区60公里的范围内,同时还有10000门大炮能够对首尔进行打击。不过,据南韩和美国的情报部门称,他们并未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军事调动。 也许,最令平壤人担心的是由于制裁而造成的经济后果。自去年12月将一颗可以携带卫星的火箭送入轨道后,朝圆在黑市上的汇率已经下跌了10%,达到8000朝圆兑换1美元。与此同时,官方的汇率却一直保持在100朝圆兑换1美元的水平。在北韩,一个待遇不错的公务员,每月的工资为3000朝圆。如果把他的工资拿到黑市上去,可能连50美元都兑换不到。 然而,在那些外国人常去的时髦酒吧和咖啡馆中,满眼都是穿着制服的北韩人。这表明,随着货币在不断贬值,越来越多的有权有势的特权人物都在想方设法兑换硬通货。 自北韩在今年2月份进行了核试验之后,国际社会强化了对这个国家的制裁。对此,一些平壤人忧心忡忡。他们担心,制裁会使国家取消真金白银的投入,而越来越多的国有企业所急需的正是这部分资金。 不过,对这个政权来说,经济明显缺乏机械化或许是该国最为薄弱,同时也是对其好斗秉性存在着潜在制约性的环节。在首都及其周边地区,让经济运行起来的不是机械或者燃料,而是纯粹的人力。当一队队的农民在冰冻的土地上耕作时,你所看到的除了男人就是妇女,压根见不到一台拖拉机。在由车辙所形成的路上,年迈的农民推着装满了种子的手推车,吃力地向山上行进。这时,一辆不知是不是由某位国外投资者所驾驶的保时捷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在这个国家中,自由市场经济最为明显的例证,或许就是那位坐在路边,用各种小工具为人们修补自行车轮胎的老人。 人流穿过一个又一个城镇,而远处的平壤却依稀可见。回首望去,你会发现这个城市与大多数国家的首都有一点是最不相同:这是一个尚未被烟雾所笼罩的城市。因为,即便平壤周边的工厂开足马力,它们的生产速度似乎也是慢慢悠悠的。相比之下,矗立在地平线上的是一座带有未来主义风格的建筑物,高达105层的柳京饭店就像是一把匕首直插天际。不过,如今就连这座饭店也已经因资金匮乏而停工。从保时捷的车窗中向外望去,目之所及令人心神不宁。因为,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中,看到那些低头弯腰,正在吃力地推着手推车的人,无论如何都给人一种被残忍所愚弄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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