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29] 亨德里克•库特兹

亨德里克•库特兹

Dec 29th 2010 | from PRINT EDITION



探险家亨德里克•库特兹 (Hendrik Coetzee) 于12月7日去世，享年35岁。


亨德里克•库特兹去世时所写的博客名为“伟大的白人探险家”(greatwhiteexplorer.com)，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个玩笑【注1】，但却所言不虚。身为来自奥托斯大尔(Ottosdal)的南非人，库特兹肯定够白。而他也是一名探险家，曾清晰地沿着芒戈•帕克(Mungo Park)和斯坦利(Stanley)的足迹前行，或者最好这样说，他所踏访的根本就是他人从未涉足之地。库特兹调查的中非这一区域，位于尼罗河及大湖的源头附近，这里曾是非洲大陆黑暗腹地中最幽暗的部分。此前，很可能还未尝有谁曾一睹这些树木或水湾的面目。而且库特兹并非驻足岸边赏景，他是在划着单人小艇穿越激流与石滩时，于湍急的白浪间见到这一切的。库特兹肯定是完成此举的第一人，正如他在2004年成为了首位沿尼罗河划艇而下者，当时库特兹历时4个月，航行4200英里，从尼罗河源头一直驶抵大海。

库特兹所作所为的危险性毋庸置疑。他的塑料小艇被指望着从滚滚急流中直闯而过，再从大瀑布上一落而下，而能为驾驶座内的库特兹提供保护的只有甲板、干式潜水衣、一顶头盔和一支桨。不过，对此他却已经习惯。一个人很快便能学会如何在下水前分辨出水流间的清晰界线，之后习得怎样在白浪中急转和回转，避开漩涡，努力不被水流所左右，还会学到如何与野生动物打交道，这些致命的鳄鱼以及河马等动物会在水流放缓之处静待于水面之下。奇怪之处则在于，正如其在不时发布的关于最近这场探险活动的博客中所写的那样，这一次他感到多么害怕。


人们常说库特兹性情勇敢，甚至不计后果，对此他却并不赞同。推动他驶入这些未遭破坏的河流的，仅仅只是喜爱与难耐的冲动，而且自从他第一次坐进小艇，拿起船桨，独处于渺无人烟的大自然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像这样令他迫不及待了。这样做并不需要勇气。在他看来，勇气是在兵荒马乱的刚果，一位女村民明知自己可能会在途中被乱军强奸，却仍走出自己的屋舍，步行前往水井时所表现出的精神。库特兹的探险活动也有意义更为严肃的一面：他为这些偏远的河流绘制地图，并分析它们的水质，以帮助确保村民们能获得清洁的水源供应。有时，甚至连从肮脏的公用水坑中饮水一事都需要鼓足勇气，而非洲人却是将这些水坑当作水井使用。


不过有一点倒不假，那就是当别人害怕时，库特兹却往往并无畏惧。当巨大的绿色水墙高耸于眼前时，库特兹会想：“我或许有可能穿过去。”当听见轰鸣的激流与汹涌的瀑布群时，他的反应则是：“来吧。”当两头狂奔的河马轰隆隆地从下方冲过时，荡在藤蔓上的库特兹觉得自己如泰山一般；而当他和同伴们于尼罗河上与一条鳄鱼陷入苦斗时，在鳄鱼绿白相间的庞大身躯跃上船体后，大伙用头盔和船桨把它击退，双方距离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库特兹甚至能看清鳄鱼的牙菌斑。事后，他冲着其他人大喊：“这他妈有多酷？”


驶向未知


然而恐惧似乎如影随形，而且库特兹搞不清究竟是某种理性因素，还是过多的咖啡，让自己的嘴唇变得干燥，对河流的判读也不再确定。当他在10月中旬出发时，还可将之归结为起程前常见的不安。之前，他正在靠近尼罗河源头的乌干达金贾(Jinja)的“乐园”中沉湎于某种半隐退的生活，而两名经验丰富但蛮勇无畏的美国人却前来请求他为这次远征带队，这又加重了紧张情绪。从某种意义上说，库特兹是在两人的激励下，计划对鲁齐齐河(Ruzizi)、鲁库加河(Lukuga)以及卢阿拉巴河(Lualaba)进行探索，这是迄今为止对未知的非洲水域范围最广的一次探险。此举令人望而却步，尤其是当库特兹与新伙伴们尚无默契可言之时，情况更是如此。他对自己辩解道：“不过，如果我只想自己平安的话，那么待在金贾的家中就行了。”


战火也又一次肆虐于鲁齐齐河畔的民主刚果共和国和卢旺达两国之间。死板易怒、时不时就想“动真格”的卢旺达军队要求一行人出示他们所没有的文件，并坚持要他们取得使用河流的许可。刚果叛军又令库特兹更添担忧。但是这条河看上去很美，令库特兹欲罢不能，而且他“心里觉得”驶入其中“没有错”。当地人热情地提出为他们搬运器材，而在最后一次长途陆上转运途中，当库特兹伫立于某座险峻的无名小山上时，一场暴风雨用“有力而温热的雨点”将他打得透湿，库特兹觉得自己恐怕过不上比这更棒的日子了。


他曾在博客中写道，某些人认为世间再无可供发现或探索之物。如果这就是他们的乏味真理，那么可别把自己算入其中。他更愿意假定仍有许多事物尚不为人所知，并相信恐惧便是人们为划入大自然的秘密所需付出的代价。库特兹痴迷于这样一种想法：也许在小艇飞速穿过某座无名瀑布时，自己会在浪花飞溅中“化为一切”，并“永远生活于无限世界，或曰幸福之中”。12月7日，在驶入鲁库加河数英里后，另一条鳄鱼扑向了库特兹，这次他没能将其击退，鳄鱼把他从艇中拖出并带入了白浪之下，此时他的脑海中仍依稀抱着那个念头。但风险正是“野兽的本性”。


注1：自己对此处joke的理解。
常见笑话：Why do so many white people get lost skiing? It's hard to find them in the snow.
联想一下，Why did this great white explorer get lost kayaking? It's hard to find him in the rapids(whitewater).



Lilywizardry译文编号070

本文由译者 lilywizardry 提供 点击此处阅读双语版

073 Obituary - Hendrik Coetzee.mp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