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9.23] 森林特别报道：烟消“怒”散

097 Special report - Less smoke_ less ire.mp3


森林特别报道

烟消“怒”散


常年树木砍伐先锋巴西正在亡羊补牢




7月到9月是亚马逊地区的旱季，也是土地掠夺党（grileiros）们砍伐雨林、焚烧树木的旺季。烟雾之重，从太空也可窥见。烟雾阻止雨云形成，火焰于是越窜越高。但最近一次侦察飞行中，巴西帕拉州森林边界上空没有一缕烟云。执行本次飞行的绿色和平组织人士也大为震撼。

这有他们亚马逊牛肉运动的功劳。但在此之前，巴西的毁林速度已有所放缓。1996到2005年间，巴西亚马逊雨林每年都以19,500平方公里的速度消失。这样发展下去，至2050年，雨林面积将缩小三分之一，保留部分也面临着消亡威胁。然而，2008-09年，森林消亡速率显著下降，创下20年来新低，仅为7,008平方公里。这部分是由于同2006、2008年毁林率短期下降同样原因：农产品价格跳水。不过其中也包含着政府的努力。2007年末，大豆和牛肉价格出现短期攀升，树木的砍伐燃烧再次突然加重。但火焰马上即被扑灭。

有什么做出了改变呢？首先，有更大的地域的雨林被设计为国家公园或者保留地，还有一部分被单独划分为伐木区。2002到2009年间，巴西将亚马逊雨林709,000平方公里定为此用。他们的想法是，即便在政府无法规管雨林之地——大部分都无法规管——将所有权分派清楚，也有助于压制土地掠夺。这似乎起到了作用。2006年土地消亡速率下降，一份分析报告将有利原因按照重要次序进行了排序：保护地域的增加，农产品价格下降等因素，包括政策制定方面的微小改善。

此后，政府的举措愈发明显。2008年，政府史无前例地从保护区中没收了3,000头牛。今年五月，马托格罗索前环境部长因非法伐木遭到逮捕。非法采伐，非法使用农奴巴西边境同样猖獗，涉嫌以上行为的的农场主都被列入黑名单，贷款将受到限制。巴西监控能力也有所提高。2004年起，巴西国家空间研究所（INPE）就一直发行毁林报告双周刊，大型牧场面积的树木覆盖比例减小从而无法继续隐瞒。现在看来，大部分亚马逊地区的森林消退都是小规模，慢进程。INPE高级科学家卡洛斯•诺布雷说，他马上也能觉察到这一点。

甘蔗是生物乙醇的原料，最近需求猛增，而巴西政府也插手阻拦该作物在亚马逊地区的种植。还有更重要的，去年一则将2004年前2,500公顷以下土地所有权正规化的法律通过后，政府已经努力清理土地登记。帕拉州政府已经任命亚马逊土地法律首席专家何塞•本纳蒂管理土地“特赦”；迄今为止，他已经签发了逾30,000张土地契约。

政府承诺将会更加努力。2008年，挪威政府表示愿意出资10亿美元帮助巴西保护热带雨林，在此之前巴西政府已允诺在2020年将亚马逊地区的森林退化程度降低80%。这就意味着每年森林消失面积为3,250平方公里，对雨林来说的确不小，但还不如每年回归森林的废弃牧场面积大。许多决策人现在都在讨论到2030年终止森林退化，甚至扭转趋势。为防止雨林枯萎的带来的危险，世界银行建议在亚马逊遭到非法砍伐的地区重造4000万公顷的森林。

这样百利而无一害，可以帮助阻止气候、天气遭遇预测的多重灾难，也能使上百万物种得以生存。上述努力应该为世界上最大的雨林国家和新兴力量所重视。甚至达到目标也并非痴人说梦。但抱这样的希望，也应该做好大量的准备。

一清障碍

巴西保护树木的新举措都需要些推动剂。执法方面虽然取得了长足进步，但仍旧缺乏体系；主要环境保护机构IBAMA总共才有六架直升机。虽然近来更多的非法砍伐者落网，但只有不到一成的人交付了罚款。既然如此随意，为何不多攫取些土地呢？无论如何，早晚都可能会有下次土地特赦。

同时，地主和他们在政界的赞助者已经发起了不可避免的反击。现在，他们要求对私人用地的树木覆盖率进行大幅削减。这也不是无理取闹。要求亚马逊地区土地上树木覆盖率达到80%对商业没什么好处，而且无法强制执行。但这样的保护措施可能会降低过度，何况正值选举年：巴西下个月就要进行总统投票，而现在的领头羊迪尔玛•罗塞夫可是出了名的喜欢在亚马逊地区建造破坏性的基建项目。

巴西太多的政策——包括农业、基建等等——也会对森林破坏煽风点火。即便有政界的支持，扭转趋势也会很艰难，且相当耗时。而终止亚马逊的森林退化对巴西好处良多，许多巴西人也提出积极要求，因此我们姑且还可以期待。

这也不会以牺牲巴西的农民为代价。农牧业占巴西国家生产总值的30%，在未来中长期内定会显著增长。全球对事物的需求爆炸式增长定是巴西农业的兴奋剂，而巴西现在已经是十几种农产品最大的出口商，近段时期对巴西农业的投资也有同样作用。阿根廷最大的农业组合企业Cresud旗下的巴西农业公司（BrasilAgro）就在四年内得到了近200,000公顷的土地，眼下正计划买入更多。

以少换多

但巴西不应该需要为换取农业的发展，而牺牲更多的雨林。巴西养牛业占据了2.09亿公顷的土地，却相当低效，平均每公顷上放养还不到一头。只要定期翻土施肥，产量即可翻番，甚至达到现在的三倍。巴西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牛肉出产国，却可以在目前一半的畜牧面积上大大提高产量。这样就会有空间去种植盈利更为丰厚的农作物。世界银行表示，巴西的耕种面积应该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7,000万公顷。

明显存在威胁是，如果农牧业盈利空间更大，大家就更会想去攫取雨林，但同时也存在一些缓和元素。森林退化不可避免地同低效农牧业有关。亚马逊地区大部分牧场都不合法，抑或业主身份还有待定夺，农场主和银行就不愿意对它们进行投资。即便土地合法，巴西纠结的土地使用法在亚马逊地区最为严格，最受藐视，大家都对此置之不理。巴西农业公司的胡里奥•皮萨说：“这样的体系本身就会阻止有名望的公司进入亚马逊。”为引入这些公司，从而提高亚马逊地区畜牧业效率，牧场所有权就必须合法化。

因此，巴西最近才在修整土地登记政策。也是因为如此，亚马逊地区的政府才重新规划土地，在决策者们所要求的树木覆盖率基础上做出一定的降低。将亚马逊的经济合法化，可以从几个方面给树木带来好处。可盈利的牧场、农场和种植园增加，被金钱所困的执法机构就会有更多的税收，五百多万的佃农和没有土地的农民们也会有就业机会——而这些人们正是目前森林破坏的原因所在。

路易斯•普雷特斯•玛亚就是其中一员。他也是土地掠夺党中一员，目前暂时退出，在帕拉州南部的某广阔的牧场上，和其他没有土地的伙计们一同私占，要求为自己和八个儿子得到一份地产。这大概是不合法；不过玛亚先生说了，牧场也不是合法的啊。

如果巴西不为这些群众提供就业机会，政客们就会以他们为借口，为无视森林消退正名——于是商业化的伐木者就有更大的油水。巴西总统路易斯•纳西奥•拉•席尔瓦在去年12月的哥本哈根气候峰会上曾说：“我可不希望你们这些外国佬让我们亚马逊的居民就这样饿死在树下。”

但呼吁阻止森林退化的不只是外国佬。实际上这是由巴西本土科学家引领，他们觉得现在可能离雨林的临界点已经不远。科学家们得到了大部分亚马逊地区州长的支持，州长们虽然对REDD（这是一组用财政刺激的方法“减少来自热带森林采伐及森林退化所致的碳排放”的步骤）计划提供的金钱嗤之以鼻，却担心森林退化会给当地供水带来影响。马托格罗索前州长布拉罗•麦吉种植有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大豆。他曾推崇砍伐森林作为农用，但现在也扭转了立场，成为森林保护派。

巴西商界也是如此。一些大商贩去年写信给卢拉总统，敦促他做出严格的减排承诺。卢拉听从了他们的意见，许诺到2020年在现在排量的基础上降低39%。许多巴西商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因为国内排量大约40%都来自可以避免的森林消退，将这一部分削减比起其他新兴经济体成本相对就会更低。最近巴西同重污染且对煤矿依赖的中印两国在气候问题上结盟，确乎是发展中国家在个人利益方面的胜利团结。

为我穿上绿装

巴西很大的一项优势，拥有充裕的土地、水源和阳光，而利用这些条件的能力也与日俱增。巴西现在40%的能源都是由可再生资源所得，也成功地发展了绿色科技。巴西石化集团已经开发了使用生物乙醇制造乙烯的技术，正打算开办世界上第一家“绿色塑料”工厂。将巴西重新包装为环保的生产商，能够为该国许多农产品带来利润最大的市场。巴西石化集团前财政部长、现总公司理事会成员鲁宾•里库佩罗就非常大胆地将祖国设想成了一股“环境力量”。

征途上会有一些障碍。但如果巴西的领袖选择清除这些障碍，不去砍伐雨林，他们不仅能为世界做件好事，也会为他们国家的经济带来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