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101 人工智慧能否讓製造業重振雄風？

shiyi18

美國工廠的真實樣貌
人工智慧能否讓製造業重振雄風？
TGE家電（GEA）位於肯塔基州路易維爾的總部，外觀並不起眼。這座名為「家電園區」的工廠，持續生產著洗衣機、烘乾機、洗碗機和冰箱——這些美国家庭的日常主力軍。本月造訪時，所見之處盡是忙碌景象：工人們在裝配線上與機器人並肩作業，或駕駛著滿載貨物的牽引車。伴隨著嗡鳴、撞擊與尖嘯的噪音，現場令人目不暇給。
但攝影師克里斯多福·佩恩決心在這喧囂中尋覓秩序乃至美感。我目睹他將三腳架架設在裝滿洗衣機鋼製外殼的圍欄前。這些外殼即將與懸掛在頭頂輸送帶上的內桶組裝。此刻它們排列成精準的行列，彷彿延伸至遠方。透過捕捉場景中令人愉悅的幾何結構，佩恩將平凡物件昇華為抽象藝術。
二十世紀中葉，製造業在美國經濟中佔據更重要地位：每三個非農業工作崗位中就有一個在工廠，而如今僅為十分之一。許多美國人將那個逝去的時代視為體力勞動與繁榮並存的黃金期——當時流水線工人賺取的薪資足以養活妻子、幾個孩子，並維持體面的郊區生活。正是懷念這種生活，唐納·川普在2024年競選時許諾要讓美國製造業重新偉大。（儘管美國工廠如今遠比當年更精密高效，許多頂尖企業也已由外國控股——例如2016年被中國海爾收購的GEA集團。）
巨輪製造 在南卡羅來納州的普利司通工廠，特雷蒙德·蓋恩斯正打磨著巨型輪胎。這條高逾四公尺的輪胎，將裝配於能單次運載363噸岩石的礦用卡車上
鋼球作業 密蘇里州生產的半自磨鋼球，用於礦場粉碎金屬礦石以備後續加工
家電園區源源不斷地生產洗衣機、烘乾機、洗碗機與冰箱——這些美國家庭的得力助手
潔淨機器 肯塔基州的GEA工廠專精於洗衣機與洗碗機生產。機器人輔助的工人將數十個不鏽鋼槽體與旋轉式洗衣機、烘乾架組裝完成
儘管人們傾向將製造業神聖化，但當今鮮少有人真正知曉工廠內部實況。佩恩的攝影作品是絕佳的切入點。二十餘年來，他持續記錄各種物品的製造過程：從低科技產品（鉛筆、紗線、棉花糖）到尖端科技（電腦晶片、電動車、新冠疫苗藥瓶）。
他的影像為那些對製造業懷抱懷舊情結的人們提供修正視角。這些工廠明亮潔淨。微晶片製造廠的潔白空間裡，身著全套防護衣的技術人員忙碌穿梭，宛如醫療機構或詹姆斯·邦德反派的未來基地。
機器人無所不在。在GEA工廠裡，機械臂將洗衣槽從輸送帶移往另一條輸送帶，超音波焊接機熔合洗碗機噴水臂，無人駕駛車輛穿梭往來。但機器人尚未全面接管。「無論走到哪裡，我總能看見許多人，」佩恩說道：「人類依然不可或缺。」
最令佩恩著迷的正是這些人。多年觀察工廠工人使他領悟到「製造業蘊含美感，創造事物具有價值」。工作或許單調重複，卻充滿尊嚴。
「無論走到哪裡，我總能看見許多人⋯⋯人類依然不可或缺」
高速列車 當今美國製造業專精於高科技產品，例如專為波士頓、紐約與華盛頓特區間美鐵高速鐵路服務設計的「自由號」動力車廂。這些列車在紐約州霍內爾市組裝完成
體態感知 GE醫療自1920年代起生產醫學影像設備。在威斯康辛州沃基肖市，該公司製造環狀PET/CT掃描儀，運用X光與放射性示蹤劑生成人體三維影像
孤星機器人 德州丹頓市生產的全電動卡車為美國汽車業注入新血。未來更將迎來科技密集型發展。鄰近奧斯汀的工廠裡，工程師正組裝具備精密動作控制與人工智慧感測器的人形機器人
文化碰撞 並非所有產品皆由機器人製造。在麻薩諸塞州諾威爾，包括鈸在內的樂器仍由技藝精湛的工人以車床加工成型
儘管製造業備受推崇，當今鮮少有人知曉工廠內部實景
感受寒意 GEA員工將冰箱櫃體安裝至配線單元。其冷卻系統採用銅管，由裝配線上的工人手工焊接。在附近的塑料卓越中心，工人將熔融樹脂注入成型機，製成足以用於洗衣機的堅固塑料部件
等級制度 在賓夕法尼亞州伯利恆的糖果工廠，數千隻名為「Peeps」的雛雞造型棉花糖在輸送帶上冷卻後進行包裝
翱翔天際 自1990年代起，GE90噴射引擎便搭載於波音777等商用客機。俄亥俄州GE航太公司的克莉絲汀娜·艾克斯正為引擎進行測試準備
精工細作 波音767駕駛艙的機身框架上，數百個孔洞用於固定金屬板。在堪薩斯州威奇托的工廠裡，這些孔位皆由人工定位標記
「製造業蘊含美學價值，實物創造具有意義」
群體本能 博爾曼帽業自1868年持續生產帽飾。在賓州亞當斯鎮的工廠裡，牛仔帽經燃氣加熱鋁模塑壓成型
27歲的肯尼·阿爾比亞提天生酒窩，始終著迷於事物運作原理。在社區大學攻讀機械工程後，他進入家電園區擔任替補操作員，工作內容包括鎖緊變速箱或將線束接入洗衣機。雖是入門職位，薪資卻優於塔可鐘。
十年後，阿爾比亞提晉升為「精實製程專家」，負責提升工廠效率。「我真心享受解決問題的過程，就像——好，我遇到問題了，該怎麼解決？接著又冒出新問題，該怎麼解決？所以...每天都是新挑戰。」
正是阿爾比亞蒂這樣的人，生產著讓現代生活更便利的物品。他們通常在幕後工作，而佩恩將他們帶入鏡頭。 查理·麥肯

「美國製造：克里斯多福·佩恩的工業攝影」將於2026年初在紐約史密森尼設計博物館展出